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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苍穹厄 王逸文 4464 2021-04-06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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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又过了一天,我依旧躺在病床上,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医生终于没有办法,给我吊起了葡萄糖。在这段时间里,陆豪和黑洞都离开了,现在,只有兵王守候在我的身旁。外面天色已晚,倦鸟都已归巢,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诉说着今天一天的美好;然而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呵呵,我的巢又在哪里?我还有什么美好可言?一旁陪了我一天的兵王,此刻似乎察觉到了我内心的波动,于是伸出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这温暖的感触是这样的熟悉、这样的怀念...这样的,令人感动!是啊,那是曾经温暖过我内心的温度,来自于一个我很重视的人的温度......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感到温暖了,我的心......已经不在了。

  “主人。”忽然,兵王说话了。我于是麻木地看了过去,机械地问道:“什么事?”映入眼中的画面,兵王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嘴唇以微微颤抖着来彰显她的内心,许久,她才终于颤声说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听罢,呼吸为之一窒,胸口也猛然抽搐了一阵......随后,我便轻轻吩咐道:“兵王,帮我把灯关掉吧。”兵王默默的点了点头,起身把灯关掉了,顿时屋内黑暗了不少,只余下窗外透进来的盈盈月光,照的人冷冷清清,心也愈发的惶惶不安。我已是从病床上靠坐了起来,于是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沿,示意兵王坐过来;兵王倒也顺从,静静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然后,我轻轻的伏进了她的怀里......

  “对不起,兵王,哪怕一会也好,让我抱一下......”

  兵王听罢一愣,随即湿润着眼眶,双手轻轻地抱住了我。

  “您想抱多久都没关系,我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谢谢。”

  说完,我们陷入了一阵沉默。但是不久之后,我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兵王,水灵她......站到了苍穹顶那一边。”兵王默默的点了点头,“水灵她...怎么会...为什么要站到苍穹顶那一边?如果上天要给我考验,那么让我抱着她,看着她在我怀里渐渐的消逝,身体渐渐冰冷,这样难道还不够吗?可为什么现在却......”忽然,我说不下去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鼻子也一阵阵的发酸。兵王这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珍珠般璀璨,就这样落到了我的脸上:“没关系的,主人,您不用忍耐,尽情哭出来吧。哭出来,也许...就会好受一点......”听罢,我终于抑制不住,埋头便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每一滴都包含着我对水灵的思念。就这样,在兵王的怀里,我第一次,哭的像个孩子......

  终于,过了许久,我缓缓的抬起了头,在兵王的耳边,轻轻地说:“兵王,杀了我吧。”兵王听罢一惊,急忙扶开了我,问道:“为什么!主人!”面对她如此惊异的表情,我却倍感平静,随后温柔地说:“我,不可能与水灵战斗,但是我是氏族中人,我没得选择。那样的话,我就只能选择投靠苍穹顶。可是如果这样,我就要对你出手了吧?”兵王于是沉默地低下了头,“我......做不到。无论是你,还是水灵,我都无法战斗。所以,杀了我吧,在我为杀掉你们而痛苦不已之前......”说完,只见兵王想也没想就开始摇头,然后说道:“不,我做不到!如果要我杀了你,我倒宁愿你先杀了我。”我微微一笑,轻声责备道:“傻瓜,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我还活着,就算我可以避免与水灵战斗,可是你呢?如果你也选择逃避,那么你作为虚界战士的意义又何在呢?你和水灵......是不能共存的,除非,杀了我。如果主人死了,守护者也就会返回虚界吧?这样,你和水灵就不会再相遇了。”说罢,兵王沉默了......

  “如果......如果有办法......救回水灵妹妹呢?”

  我听罢一愣,随即激动的抱着兵王问:“真的吗?真的有办法吗?快告诉我!”兵王先是犹豫了一阵,随后沉重问道:“主人,您愿意为了水灵妹妹付出一切吗?哪怕代价比死亡更沉重。”我于是再次一愣,反问道:“代价是什么?”兵王短暂的沉默了一阵,低声答:“......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永生永世的与苍穹顶战斗,同时也意味着你和水灵妹妹将永远不可能再相见......”

  我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与水灵分别,直到永远......?我,真的能承受吗?

  “抱歉,兵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终于,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兵王随即点了点头,默默的离开了。一时间,偌大的病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依稀的月光与我为伴。深沉的黑暗,在肆意的喧嚣,似是嘲笑,似是叹息,似是讥讽,又似是哭泣;它们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将我包围,将我吞没,我无力的伸出手,总想要抓住什么,但或许......我本来就没有期待着。就这样,我不住地沉沦、沉沦......沉沦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沉沦在这寂静的喧嚣里。“就这样吧,永远的堕落下去吧。”一个诱惑的声音响起,将我带入了更深沉的绝望之中,于是,我缓缓的合上了双眼......忽然,在隐约之中,我似乎感觉到,在黑暗深处,有一丝暖意在流动。我于是睁开无神的双眼,拖动着麻木的目光,木然地寻着光芒看去,只见在那不远的前方,有那么一点耀眼的光芒,而在那片光芒中,散发着暖意的,正是水灵那开朗的笑容!我于是恢复了一些神采,想要主动靠过去,然而随着我的靠近,水灵的笑容却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兵王的脸庞!我的动作为之一滞,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直感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它,看着兵王的容颜,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道风景!就在这么一瞬间,黑暗褪去了,四周只剩下洁净的纯白,一只无形的手在不停的将我向上托起......

  水灵......在我失去父母以后,在我的人生都陷入麻木的时候,在我以为会这样灰白的度过一生的时候,是你!是你给了我笑容!是你让我的世界变得缤纷!是你给了我那种久违的感动!同样是你,再次给了我一个家的温暖!我爱你,直到比永远更远,到那时间的尽头,我都不会忘记对你的爱!

  兵王......在我第二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时,在我为了复仇而几近癫狂之时,在我变得自暴自弃甚至不想活下去之时,是你!是你给了我光芒!是你给了我希望!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为我流泪!也同样是你,一直不离不弃的在我身旁!我也爱你,就像爱水灵那样的爱你!请原谅我的多情,我无法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你,但是你真的已经成为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直到地老天荒,直到世界灭亡,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我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微笑。在我的生命中,能遇到水灵和兵王,能与她们两个同行一程,这该是何等的恩惠!我虽然不相信神,但此刻我却真的要感谢上苍!感谢您让我无悔在这世上走一遭!是的,是到了该进行抉择的时候了,我也有了自己的选择。而这条路,我会坚定的走下去,不会再有任何的迷茫!

  隐约间,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王菲的那首《红豆》:“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我于是缓慢,而坚定的走下病床,然后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管,微笑着,一步一顿的,走向了病房门口,“......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还没好好的感受,醒着亲吻的温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一转身,看到兵王就在门旁等候着我,此刻她看到我释然的微笑,于是也温柔的笑了:“主人,您决定了吗?”我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决定了。很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兵王见状顿了顿,随即便跟在了我的身后。这一刻,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流泪了,但泪水却不再苦涩,因为......她不再悲伤!

  换回一身冬装的我,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跟随着兵王一齐在夜空中飞行。我忽然看了看她的侧脸,笑着说:“兵王,谢谢你。”兵王于是也笑着看了过来:“嗯?什么?”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谢谢你一直为我做的这一切,哪怕我几次让你伤心流泪,你却依然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我在病房里想了很多,我想,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我承认,我爱水灵,这份爱无比的深沉,让我可以为此放弃一切。但是.......兵王,你对我而言,也是最重要的人,我宁愿放弃所有,也不愿放弃你。我和水灵,至少要有一个人得到救赎,我希望那个人是水灵。所以,在以后的日子,直到时间的尽头,我都会好好的陪着你,来弥补我曾错过的一切”兵王听罢,嗤笑一声,说:“那就拜托你好好的教导我人类的情感吧。”我于是也笑了:“在所有的情感之中,只有一种我无法教给你,那只能由你自己去慢慢体会。而当你终于尝到那份感情的滋味时,我希望你能亲口将它说出来。”

  “也许......我会亲口说出来的吧?”

  “嗯。兵王,原谅我的三心二意,只是我真的觉得,此生能遇到你和水灵,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恩赐。”

  今夜,连风都变得那么温柔,天边的一弯明月,照出了我和兵王两人并肩的背影,渐行渐远。 苍穹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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