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抓到了。”慕笙笙从屋后慢悠悠地走出来。
雨歇收回放远的视线,掩饰住原本迷茫的神情,一脸莫明:“什么?”眼睛微微眯起来了,“你偷看!”
慕笙笙一脸不屑:“这是我的地方,我有必要偷看?倒是你们,想要上演依依惜别这种戏码就该找个无人的地方去,明知主人在侧还这么不知遮掩,不是摆明了给我看的?”
雨歇鼓起脸:“……”毒舌什么的,真的是最讨厌了!
慕笙笙直截了当下了定论:“金蝉子待你真不一般,他喜欢你。”
雨歇瞳孔一缩:“你别胡说!”
“啧……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你不喜欢他?”
这姑娘实在是太讨厌了!
“你若不喜欢他,便离他远一点。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看着真让人恶心!”慕笙笙眼角嘴角皆是笑意,美人便是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来还是那么美好,“你配不上他,不值得他为你做那么多。”
有没有欲拒还迎她不知道……或许确实她也有错。她有那个断的心思,却没那个断的毅力。她明明想要远离他,可是却在现实面前一次又一次地低头,向他一再求援。其实她一开始分明很认真地拒绝了他……但是结果却是又莫明其妙地牵扯在了一起。
或许是她不够坚决?
但是就算是她错得再厉害,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这么批判她?!
“就算如此,我们与你非亲非故,便是折腾死了,也跟你一点不相干。”雨歇也是一脸笑盈盈的,眼底尽是冰霜,“你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我配不配得上他,不容你置喙。他值不值得这么做,你也没资格插嘴。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立场。奉劝一句,凡间有句话叫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好的狐狸,学狗做什么?”
慕笙笙一张美艳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很平淡:“我以为你会忍的。”
雨歇态度很嚣张:“我是客人,还是“尊贵”的客人,便是做错了,也该是你们这些东道主迁就我,我为什么要忍?现在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我若不离开呢?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那便打一场看看,看谁有那个说话权?”无患嗡嗡铮鸣,凭空出现在雨歇的手上,雨歇眼中战意凛然,反手握住无患,横亘在自己胸前,动作之间带动一片气流涌动,卷起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模糊了人脸。
“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想瞧瞧,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说话的资格!”慕笙笙丝毫不惧,随手一挥,手中便多了一把血红色的弯刀,上头雕刻着狐族图腾,流光飞舞。
……
女人间的战争很是惊心动魄鬼哭狼嚎,完全不逊于真正的战场。
雨歇是个有原则的人,具体表现为不管对方是谁,无患一上手就绝对不手软,便是拼着这方才恢复了七成的妖力,而且还是在人家青丘的地盘上,也丝毫不曾手软,招招狠毒,简单却犀利,完全是她百年历练对阵杀敌时的手笔。
慕笙笙此人更加心狠,半点没有顾念身份,打起架来完全跟个疯子似的,恨不得手脚并用将人一招杀死。
若是时光再倒退个两百年,以雨歇那时的能力,还真不能与她匹敌。如今百年她也不是白过的——能够在金蝉子的折腾之下还活得健壮无比的人本身就是让人敬佩无比的。
雨歇原本只觉得心中郁闷难当,想要发泄一番,顺便教训她口出不逊。后来发现这姑娘实力不弱,是个与她相当的对手,这才振作精神全力应战,倒也真真找到了那种感觉,让她酣畅淋漓了一把。从慕笙笙的神情上来看,她大概也是这么个想法。
啧,倒是遇见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漫天剑花闪过,死伤无数,屋毁墙倒,飞沙走石,残垣断壁,一地狼藉。
最终却是棋逢对手,两人皆是筋疲力尽之时,雨歇眸光一闪,举起手腕使劲摇那两串铃铛,慕笙笙被这突如其来的音攻弄得一个错神,雨歇立即飞起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手一松,那把红色弯刀脱手,慕笙笙下意识便伸手去抓,攻势稍缓。只那么一个间隙,雨歇使出无患,破开防御,直指她的胸膛。
“你输了。”
两个疯婆子一样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互相瞪着对方。
良久,慕笙笙收回手中的弯刀,勾起唇角:“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雨歇眯起眼睛,将无患召进体内:“承让……你输了,所以说这种话不合适。”
慕笙笙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不过一时侥幸罢了。若我早知你还会用音攻,定然不会败于你手。”
“抱歉,你早不知不是我的错,我也没必要将这个告诉你。”雨歇一扬下巴,“你输了,这是结果。我可以杀了你,不管是不是侥幸。你死我活,这就是事实。”姑娘,认了吧!
“我自小最为崇拜的便是金蝉子,若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得了他的青眼,我定然不会甘心。”慕笙笙随手理了理长发,利落地挽了一个发髻,丝毫没有一个败者该有的情绪:“若是你的话,至少还有与我一争的资格。”
雨歇:“……”所以,她该荣幸么?
她放缓了口气:“你这女人虽然讨厌,但你比我强。”
“……多谢。”
“不必,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说罢甩甩衣袖,潇洒无比转身走人。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对着她娇俏一笑,刹那之间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你弄坏了我的房子,记得修好。”
雨歇:“……我擦!”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弄坏的,你却让她一个人修!你倒是想得美啊魂淡!
据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是打出来的。
雨歇想,那女人之间的感情或许是闹出来的。但是这个闹,却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人跟你闹一闹都能闹出感情来,这还得看对象……比如慕笙笙,她发现自己很难讨厌这只狐狸。哪怕她曾经戳中她的伤疤这回事让她很想宰了她——也不过是曾经的事情了。明明一炷香之前她们还斗得你死我活,一炷香之后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叫雨歇来用晚膳……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
所以,她是不是也不应该计较呢?——雨歇托着下巴沉思。
总之,雨歇跟她或许是磁场很相近,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相处起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熬——轻松得让雨歇咋舌不已。而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慕笙笙还是经常毒舌讽刺她,雨歇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德性之前还会生生气,针锋相对反驳两句。等知道以后,那是连生气都无力了。她嘴里的“你是猪么?怎么这般蠢?”此类的话就相当于“早上好啊!”“吃了么?”
跟她生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雨歇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所以该无视时自然就无视掉了。
至于傅惜年……他看起来跟慕笙笙关系极好……虽然他并不经常出现,一个月中估摸也就露个三四五次的脸,让雨歇怀疑金蝉子其实是把她托付给了慕笙笙而不是他。不过每每只要跟慕笙笙搭上话,两人都是在互相讽刺中度过的。雨歇没有想到像傅惜年这种外表看起来有些狂妄不羁的人原来毒舌起来那是连慕笙笙都比不上的……每每都是慕笙笙被气得哇哇乱叫,而他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雨歇表示看戏什么的,实在太愉快了!
每每看完,就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呢!比吃了灵丹妙药还要有效。
不知是不是因为金蝉子的原因,傅惜年对雨歇的态度还算不错。虽然……其实基本上就没给她过好脸色,但是只要用心感受,就发现他还是认同了她的——虽然貌似有点勉强的样子。更让雨歇觉得惊悚的是,她时常能感觉到他在看她,等她去搜寻他的目光时,却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现。
总之不是属于正常的范围。
雨歇很奇怪,便问慕笙笙:“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么?”
“那家伙跟我一样,自小最崇拜的人便是金蝉子。他的父母死在魔族手中,是金蝉子把他救出来的,对金蝉子可谓是死心塌地……我估计如果他是母的话,早就以身相许,绝对轮不上你了!”
雨歇:“……”跑题了啊喂!
“他一直都想拜入金蝉子门下,可是金蝉子不肯收徒,任他如何都不愿……结果半途出来你这么一个货色,虽然只是个师侄,但也够打击人的了……重点是你看起来还不是怎么样的,落差感太大。”慕笙笙感慨地摸了摸下巴,“那个杀神眼里只有金蝉子一人,凡是对金蝉子有企图的都在他诛杀的范围内。”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话说,他居然没有直接对你发难保持住了两分人性,实在是太令我诧异了!”
雨歇:“……”为什么她感觉那么邪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