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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说了半天,见南宫渐浑不像往常一样阴阳怪气的作派,不禁有些惊异,不由回过身来,两道电闪般的精光死死的注定了栅栏外那张年青的俊脸。唐靖雨也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只见那老者长发凌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脸上肮脏不堪,颌下胡须长可及腹,身上衣衫褴褛,几乎难以蔽体。难道这就是那个纵横睥睨不可一世的天罗教主?唐靖雨几可断定这老者就是魔尊,他不由对这个落到如此田地的老者有些怜悯。
那天罗教主几缕精光自凌乱的长发间暴射而出,死死的注定唐靖雨,逼问道:“你是甚么人?”
唐靖雨回过神来,不答反问道:“老人家可是人称魔尊的天罗教主?”
“天罗教主?哈哈……”那老魔头纵声大笑,笑声里有难以掩饰的悲愤,“谁能想到,我魔尊居然是如此下场,报应呵!哈!”笑声方歇,魔尊再次逼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场正邪大战距今已二十多年了,这么说这可怜的魔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已关了二十余载,唐靖雨心底怯讶不已。拱手道:“晚辈杭州唐门唐靖雨。”
“唐靖雨?唐门?”魔尊念叨了几遍,一阵“叮当”声响过,那老魔头突然暴起,如同鬼魅般向铁窗激射而来,一只精瘦的鸟抓自栅栏间向唐靖雨隔空抓去。
唐靖雨可是吃惊不小,正欲退身躲避,却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将自己摄向那鬼爪。他心下虽惊手里却未乱,改退为进,一道剑光暴起,向那鸟抓刺去。
那魔头叫了一声“好!”,鸟抓连挥,一指弹上剑脊,将那剑身击到一旁树立的铁棱之上,泄去力道,方伸出二指轻松的夹住了那剑身。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靖雨雷霆一剑,就这样被这老魔头轻易的制住了。
唐靖雨不禁有些气馁,用力抽剑,那剑身却纹丝未动。唐靖雨正运集全身功力夺剑,忽然一股巨力自剑身涌来,虎口一热,手腕一麻,长剑已脱手被那老魔头夺去。
老魔头把玩了一会那柄长剑,淡然道:“剑是好剑,剑法也算差强人意,就是根基太差!”说完将那长剑掷回。唐靖雨伸手抄住剑柄,对这老魔头一身魔功道是由衷钦佩。
老魔头逼问道:“娃儿,是不是南宫渐让你来得的,你说实话!”
唐靖雨摇头道:“晚辈与南宫渐虽无私仇,目下却是不共戴天之势!”
老魔头“唔”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唐靖雨所言。
唐靖雨长剑回鞘,小心道:“前辈一身通天彻底的本领,为何不伺机脱身,难道这铁门真能困住您老人家不成?”
老魔头又发出一声悲愤的长笑,好在此处深藏地下,不虞有人听见。笑声停住,老魔头苦笑道:“娃儿,你来看!”
唐靖雨留神看去,不由发出“呵!”的一声惊呼。老魔头撩开破烂的分不清颜色的长袍,只见他双退齐膝而折,左右膑骨上居然凿穿了两根精光闪烁的铁链,连到墙角一枚巨大的铁环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老魔头苦笑道:“娃儿,你都瞧见了?”
唐靖雨愤然道:“是!虽然前辈当年罪孽深重,但是这等非人的手段加诸于前辈,晚辈依然感到愤慨!”
“哈哈!”老魔头大笑一声,“好个罪孽深重!好个感到愤慨!好呵!”
老魔头再盯着唐靖雨打量了一眼,方颌首道:“不错,娃儿,很对老夫脾性。哎!苍天有眼呵!老夫终于等到这一天。”
唐靖雨听魔尊话里有话,问道“莫非前辈还有甚么未了之愿?”
老魔头不置可否,顾自喃喃说道:“老夫虽杀孽重重、血债累累,却是个顶天立地之人,要不是一股怨怒之气支撑,岂肯受这等污辱,苟延残喘二十余年。其实,二十年前,魔尊就已死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嘿嘿!苟延残喘……”
唐靖雨虽对这老魔头这番表白不以为然,这老魔头绝称不上顶天立地。不过,老魔头狂妄自大道是真的,行事绝不偷偷摸摸。每次造孽,必先发出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罗令”。
老魔头沉吟半晌,方沉声道:“时间无多,长话短说。娃儿,你可知老夫来历?”
唐靖雨点头道:“晚辈约略知道一些,前辈可是九绝散人的大弟子,一身魔功直追乃师,后来伙同师妹窃取师尊的火龙、玄冰二珠逃逸,后来创立臭名昭著的天罗教。”
老魔头双目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狠狠的觑定唐靖雨,唐靖雨只作未见。老魔头神光散去,颓然道:“从未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也没多少人知道老夫底细,娃儿,你是如何知悉的?”
唐靖雨淡然道:“是少林方慈大师亲口所言。”
老魔头点头道:“原来是这贼秃!”
唐靖雨不悦道:“方慈大师乃佛门高僧,前辈岂可出言无状!”
唐靖雨出言顶撞,老魔头出奇的没有气恼,反说道:“方慈除了有些迂腐,算是有些道行,老夫还是有些佩服的。”
唐靖雨小心道:“晚辈有一事好奇,不知该不该问?”
老魔头苦笑道:“老夫时日无多,难道还将隐秘带到地下不成!有话但问无妨。”
唐靖雨沉吟道:“前辈的几位师弟妹可否见告?”
老魔头反问道:“不知你心中有几个人选?”
唐靖雨道:“晚辈大致可以确定三人,水云宫主、邪神、阴姬,只不知另外一人是谁?”
老魔头目射奇光,笑道:“老夫真要对你这娃儿刮目相看了。还有一位是老夫的小师妹,即是花仙子。”
“哦!原来是她!”唐靖雨恍然大悟,接着迟疑道:“当年同前辈一同下山的当是阴姬了?”
老魔头笑道:“怎么你娃儿说话客气起来了,不说老夫同那阴姬窃走师门重宝私奔下山。”
唐靖雨笑了笑,不置可否。老魔头却叹道:“这是老夫至今难以释怀的心结。其实,同老夫私奔下山的是师妹虞凤娥。”
老魔头又是一声长叹,淡淡的说道:“现在想来,那是老夫一生最快活的一段日子。老夫与凤娥同心协力,共同开创了天罗基业。凤娥温良娴淑、温柔体贴,诚谓男欢女爱、其乐融融,说是神仙过得日子也不为过。”
老魔头跌坐地上,蓬头垢面,却沉浸于年青时的情事中陶然若醉。瞧来有些滑稽,唐靖雨却不忍出声惊醒他的美梦。
半晌,老魔头方颓然发出一声长叹,喃喃说道:“是老夫没有好好珍惜,辜负了凤娥呵,老夫在这地下二十余载,无时无刻不在反省,追悔莫及呵……老夫一生,惯好率性而为,一意孤行,可是,老夫最后悔的却是此事,我对不住凤娥呵!”
老魔头一生罪孽无数,只后悔对不住一个女人,唐靖雨心下虽不以为然,却也感慨万分。沉声道:“前辈用情如此之深,虞前辈知悉,也该感到欣慰了。”
魔尊摇头苦笑道:“你哪知老夫当然是如何对她的,凤娥都是因为老夫才背叛师门,一腔柔情全系于老夫一身。可惜,老夫却见异思迁,另结新欢。”
“另结新欢?”唐靖雨奇道。
魔尊沉吟良久,方咬牙道:“就是那个贱人阴姬!”
唐靖雨其实心下已经猜到,魔尊接着道:“老夫天罗教基业略具规模,师妹阴姬却找上门来。说实话,老夫本也对这个年青美艳的师妹心存好感,这等绝代尤物投怀送抱,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够抗拒。老夫志得意满,满以为是美人爱英雄之举,整日与这阴姬鬼混,不免就冷落了凤娥。凤娥虽心怀不满,还是苦口婆心劝了老夫几次,老夫正是春风得意,又哪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加之阴姬在老夫耳边说了很多她的坏话,老夫就把她轰了出来。”
“轰了出来?”唐靖雨惊道。
“是啊!”魔尊点头道,“凤娥一怒之下,夜里回去把老夫自师门偷出的至宝玄冰珠偷走了,其实,也不能算偷,两枚宝珠她本来就该拥有一枚。凤娥为了对付老夫,远遁终南创立了水云宫,据说她不仅觅得了师尊九绝散人的一幅宝图,还借助玄冰珠将绛雪玄冰神功练至大成,可惜,老夫没有给她机会就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如此,唐靖雨心道。魔尊叹道:“凤娥带走玄冰珠,对老夫神功的修炼影响很大,否则老夫的天罗大法也不致练至十一重再难寸进,不然,天下武林将是我魔尊的天下。”老魔头说至此处,仍是一副心犹未甘的样子。 霜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