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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总管觊觎沈夫人美貌,没少来聒噪沈夫人,要不是沈夫人以死相挟,杨总管心存顾忌,恐怕清白早已不保。沈夫人对这个卑鄙小人早已恨之入骨,瞧见此人下场悲惨,不免又有些于心不忍。而周围的家丁护卫,或有得杨总管好处的,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平日遭受打击排挤的,不免暗自称快。惟有郭维名心绪复杂难言。杨基一死,自己不但可以染指阿秀,就是坐上总管的宝座也不无可能,不过毕竟自己少了一座靠山,能否得到方天化赏识还说不定。
南宫雁瞧着远方,恍若置身事外,方夫人面色却是难堪之极。方天化拍了拍手,向唐靖雨拱手道:“方某耽于练功,御下不严,说来惭愧,此人死有余辜,就算给沈夫人一个交代。”
唐靖雨本疑心此人杀人灭口,见他如此行事,颇有豪侠之概,心头一块巨石落地,亦抱拳还礼道:“方大侠快人快语,令人钦佩。俗云不知者不罪,方大侠不必挂怀。这么说沈夫人和孩子可以离开尊府了。”
方天化笑道:“当然,方某即刻派人送沈夫人和孩子回去。”
方夫人终于忍不住道:“天化……”
方天化摆手止住方夫人。唐靖雨笑道:“这个不必麻烦,我们三人自会照顾夫人和孩子。方大侠,后会有期,告辞!”
方天化忽然仰首哈哈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方天化脸色一变,冷然说道:“难道唐少侠就这么走了。”
唐靖雨愕然道:“方大侠此话何意呵?”
方天化冷笑道:“方某答应沈夫人和孩子离去,可没答应你们三位。唐少侠既然获知沈夫人羁留我府,就该依照江湖规矩登门拜访,知会方某。而尔等三人却翻墙入室,强取豪夺,不知唐少侠置方某于何地,莫不成唐少侠以为我温侯方府来去自如不成。如此传到江湖之上,我小温侯脸面何存?”此言一出,众家丁护卫一阵骚动,方夫人满脸的乌云迅即消散,只有南宫雁盈盈的双眸远远注定唐靖雨,瞧他如何应对。
萧一鸿对唐靖雨笑道:“小弟本就奇怪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果不其然,原来预先在这挖好坑,下好套了。”
唐靖雨苦笑道:“还好没有为难二婶和孩子。”
唐靖雨迎着方天化咄咄逼人的目光,温言说道:“方大侠言之不可谓无理,在下行事思虑确有不周之处,还请方大侠海涵。”
方天化摇头道:“江湖人就按照江湖的规矩办,今日方某不为己甚,给唐少侠一个公道。只要唐少侠接得下方某的雁翎刀,方某将恭送几位出谷,否则,三位则要屈尊寒舍了。”
唐靖雨心道此人果然好勇斗狠,不负其温侯之名。唐靖雨默思片刻方道:“此事乃在下极力主张,于萧少侠和秋姑娘无干,无论此战胜负,在下愿……”
萧一鸿打断唐靖雨道:“唐大哥不必说了,在下愿与唐大哥共进退。”秋云姬亦决然道:“我同萧兄弟一样。”
方天化哈哈笑道:“好,重情重意,方某佩服。”
唐靖雨淡然问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正要请教方大侠。”
方天化笑道:“但说无妨。”
唐靖雨道:“敢问东方大侠去了哪里?”
方天化摇头道:“这个,请恕方某不便奉告。东方文英乃方某出道以来所遇到的第一高手,方某在第三百零一招上方侥幸赢了半式。东方文英可以说虽败犹荣,方某对东方大侠亦好生钦佩。只希望,唐少侠也不会令方某失望。”唐靖雨听方天化亲口说出东方大哥败在他的手下,还是有些吃惊。
唐靖雨微微一笑,方天化有些奇怪,问道:“难道方某所言很好笑不成。”
唐靖雨笑道:“非也,方大侠误会了。在下实是在想果然人的名字可以起错,人的诨号决不会叫错。”
方天化洋洋得意道:“难道唐少侠也认为方某‘小温侯’之名叫得不错。”
唐靖雨笑道:“岂只不错,该是实至名归。”
方天化脸上笑意更浓,唐靖雨顿了顿方道:“谁人不知温侯吕布有勇无谋、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忠奸不辨呵。”此言一出,南宫雁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萧一鸿更是“哈哈”大笑,方天化脸色变了数变,方沉声道:“废话少说,希望你的剑同你的词锋一样犀利。”
方天化脱去长衫,露出一身绛紫色紧身短打,然后缓缓拨出雁翎刀,将刀鞘掷于郭维名手中。此刀外形酷似雁翎,刃薄如纸,亮若一泓春水,瞧来果非凡品。方天化似乎对此刀有莫大的信心,掌心爱抚的拂过刀刃,俨然抚摸处子的肌肤。
唐靖雨随意的掖了一下衣衫下摆,将那柄夺来的长剑抽出。此剑钢口倒也不坏,不过同方天化的雁翎刀的锋芒相较,立即相形见拙。沈夫人和秋云姬殷殷嘱道:“靖雨,多加小心。”唐靖雨点了点头,萧一鸿伸出左手,与唐靖雨击了一掌,两人相视片刻,唐靖雨微微一笑,转身向前缓缓行去。此际四周鸦雀无声,那帮家丁护卫人人均难掩兴奋之情。
唐靖雨距方天化不足五步处站定,长剑依然随意的提在手中。方天化踏前一步,雁翎刀斜竖胸前,刀锋立即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方天化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唐靖雨双目,仿佛想看破唐靖雨心底的惧意。唐靖雨毫不示弱,目光依然淡定从容,嘴角微带笑意,似乎略有一丝嘲讽。方天化心底有些恼怒,不觉有些烦躁。
两人对峙半晌,方天化瞧不出唐靖雨破绽,有些不耐,功力提足十成,一声长啸,已经越身空中,手中雁翎刀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劈向唐靖雨面门。方天化此刀绝无花哨,却势若奔雷,疾如闪电,瞧得南宫雁都花容失色。
唐靖雨心知此招避无可避,脚底一点,身形向后纵起,手中剑向来刀削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唐靖雨将雁翎刀一剑击开,一股巨力涌来,唐靖雨向后跌出,半空里一个筋斗,轻飘飘落到一丈开外,居然点尘不惊,众人悚然动容。唐靖雨露了一手绝顶的轻功,心底却暗叫侥幸,要是硬接方天化一刀,能否接下还要两说,却绝不会如此从容。
方天化早已落稳地面,面无表情,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方天化大喊一声,身形如苍鹰般纵起,一掠丈许,手中雁翎刀一连劈出二十一刀,漫天刀影,罩向唐靖雨。唐靖雨一声长啸,越身半空,手中长剑挥出,流云剑法展开,只听半空里叮当刀剑相击声不绝入耳,方天化攻势迅猛,唐靖雨守得绵密,一个照面下来,未分胜负。唐靖雨瞧了一眼剑身,剑刃之上斑斑驳驳,磕出多处缺口,心知自己兵刃上已然吃亏不小。
方天化一套雁翎刀法次第展开,其精绝之处,果然世所无匹。方天化内功精纯,招式变幻莫测,刀出即如狮子搏兔,必用全力。刀风猎猎,势大力沉,将唐靖雨圈在重重刀影之中。而唐靖雨则见招拆招,瞧来险象环生。如同汪洋中一叶轻舟,在浪尖颠簸飘摇,每每即欲沉没,却又从别处钻了出来。众人瞧得如醉如痴,就连萧一鸿这个使剑的大行家,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说也奇怪,围观的庄丁护卫,心里似乎也都倾向唐靖雨这面。南宫雁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唐靖雨,而方夫人则面无表情。
方天化在这套雁翎刀法上已浸涊二十余载,出道以来几乎战无不胜,刀法中自然而然的有一股霸气,一股无坚不摧的霸气。而唐靖雨却是天纵之才,纵然年青,一套流云剑法博采众家之长,使来如同行云流水,却是一种王者风范。 霜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