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这么多人？”郑小婕看到外面一片火把，吃惊极了。这是她和贞哥轮流守候偷盗者的第五天，一大群人举着火把，把他们的简易住房包围了。

　　“我怎么知道！”贞哥紧张极了，他还从没经过真正的战斗，他的心狂跳，仿佛要从喉咙口蹦出来死的：“该死的，我们被包围了！”

　　背靠岩壁，易守难攻，但也断了自己的退路。当时选择背靠岩壁垒窝，主要考虑一是方便牢靠，二是多少可以遮风挡雨，是以为这里没别的人才这么做的。

　　“她们想干嘛？”郑小婕毕竟多少是经历过战斗的，所以比贞哥稍好一些。她观察了一会，见这些人只是围住他们没有进攻，就打算跟对方谈几句。

　　“你们想干嘛！”她扯开嗓门高声喊道。

　　没人回答。

　　“该死的，我先干掉他几个！”贞哥忍耐不住了。他开始瞄准，但郑小婕拦住了他。

　　“别！”郑小婕按住贞哥的手说。看火把，有二十几个，还有没拿火把的，至少是拿火把的三倍人数。那就是说，围住他们的人，有近百人。一旦开火，对方就算手上只有棍棒，他们两个人也没胜算。

　　“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郑小婕继续喊话：“我们只是流浪到此，并不想久留，冬天过后我们就会离开。如有冒犯，请各位抬抬手！”

　　她喊了好几遍，总算有人答话了，但却是反问。

　　“你们又是谁，从哪来的？”

　　“我们是从地下城过来的，”郑小婕喊道。

　　“什么地下城，没听说过！”

　　“哦，对了……”郑小婕忽然想起，中央城大乱时，根本没有什么地下城。这些人如果是中央城大乱时逃过来的人，是不知道地下城的：“我们是从中央城那边过来的！”

　　“从中央城过来的，你们跑了十几年才到这里？”

　　“我们在别的地方待了很久，最近才到这里的，”郑小婕知道无法解释清楚，就随口编了个谎：“你们也是从中央城过来的？”

　　“是的，我们也是……好了，既然同是天下沦落人，那你们就出来吧！”

　　“姐，你信吗？”贞哥低声问道。

　　“我不信又能怎么办？”郑小婕也低声说：“我先出去，你别动，也不要随便开枪！”

　　“她们要杀你我怎么办？”贞哥说。他已经开始镇定下来：“我看你还是先别出去，我们先等到天亮再决定怎么办吧！”

　　“我不出去，她们进攻怎么办？”郑小婕也想不好了。如果出去，对方二话不说给你一枪，岂不是死得很不值吗？但如果执意不出去，她们发动进攻，那就等于直接对着干了。

　　“那也比你一出去就被杀要好！”贞哥说：“我们又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嘛，总不能白白送死吧！”

　　贞哥的话是有道理的，郑小婕考虑了片刻，说：“那也行！”

　　“门外的各位，”见郑小婕同意了，贞哥抢先高喊：“冰天雪地天黑路滑的，我们就是想逃跑，也不可能走远。不如等到天亮，我们再出来，行吗？”

　　他这一喊，外面的人没动静了。两人都潜到门口向外观察，发现火把仍在，外面的人没走。几个人凑在一起了，似乎是在商量什么。

　　他们紧张地戒备着，等待着。

　　“你们有男人？”过了好一会儿，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问道。她没有回答贞哥的提议，倒反而关注起里面有个男人来了。

　　“是的！”贞哥也不隐瞒了：“我是男人！”

　　“难道你是舒上校？”那个声音问：“你怎么跑这里来的？”

　　这一下，郑小婕和贞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外面那些人在中央城大乱中逃到北方来时，贞哥的爹还是中央城**军的总司令。而现在，舒上校已经消失在虫洞里了，但这些人显然不知道。

　　“我们怎么回答？”郑小婕想不好了。一开始她想说是，毕竟舒云鹏身为**军总司令，有一定的威慑力。但再一想也不对，假冒舒云鹏，很快就可能被揭穿，到时候反而不好说话了。更不妥的是，万一是对头，是仇恨舒云鹏的人，岂不是自寻死路了？

　　“直说吧！”贞哥说着，高声喊道：“我不是舒上校！”

　　“这就怪了！你不是舒上校又是谁？”外面那声音说：“难道又来了个穿越者？”

　　“不，我不是穿越者，我是……”

　　贞哥还没说完，郑小婕赶紧抢过话头。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轻易亮出自己身份是不明智的，所以她不让贞哥说了：“我们希望明天再出来，可以吗？”

　　“不用明天了，我进来吧！”

　　那人说完，主动举起枪，然后交给旁边的人，开始向简易房走来。郑小婕赶紧告诉她，避开门口的那个陷阱，然后打开了门。

　　一个全身包裹着，只留下眼睛露着的人进来了。来人进了门，看了贞哥一眼，就一直盯着郑小婕看。

　　“你是……郑小婕？”

　　“是的，我是郑小婕，”郑小婕吃了一惊，连忙答道：“请问你是？……”

　　来人解开了自己包裹着的脑袋，露出一张五十来岁的女人的脸。郑小婕借着来人手里的火把，仔细辨认了一下，惊喜地喊道：“你是李妈？”

　　“是的，我是！”

　　李妈是情侣堡垒的人，当年情侣堡垒被赵梦瑶带领的反叛军围攻，损失惨重，幸存三千多人。由于情侣堡垒完全被毁，战争结束后，易千雅让情侣堡垒的人全部迁移进了中央城，李妈就是三千名幸存者之一。

　　“太开心了！”郑小婕喜出望外。她没想到，他们千里迢迢到了北方，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情侣堡垒的人，真是他乡遇故人啊：“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李妈说：“你们的突然出现，还真吓了我一跳……他是谁？”

　　李妈突然转而问郑小婕，这个男人很年轻，肯定不是穿越者。

　　“他是……他是舒上校的儿子，”郑小婕说：“他叫秦浩阳！……李妈你还记得秦怀玉吗，浩阳就是她的儿子！”

　　贞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他不明白，郑小婕为什么说自己是秦怀玉的儿子。

　　“是吗？”李妈很惊讶地说：“怀玉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的，他十七岁了，”郑小婕干脆把贞哥的年龄也缩小了两岁：“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了。”

　　“长得老成，看起来都有二十五岁了！”李妈打量着贞哥，似乎很关注他。

　　“就是，长得着急了些，”郑小婕顺水推舟：“也没他妈妈长得漂亮。”

　　两人寒暄着，接着又开始说起各自的经历。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着，贞哥完全插不上嘴。郑小婕从李妈的嘴里知道了，这附近大约有一万多人，都是中央城大乱时逃过来的。在往西边去，还有不少人。但因为争夺地盘，和李妈她们经常打架。

　　“是吗？”郑小婕很惊讶，不过仔细一想也对。天劫降临，中央城里很多人开始发狂，自然也有不跟着闹腾的。当那些发狂的人开始胡乱屠杀人时，她们害怕那些人杀到自己头上来，唯一可选择的，就是赶紧逃出中央城：“那一共会有多少人？”

　　“我估计，在这一带大约不少于十万人吧！”李妈说：“再远我就不清楚了。”

　　中央城里当时有上千万人，逃到北方来的不过十万人，不多。聊到后来，李妈告诉郑小婕，她们建有营地，可以到她们那里去，郑小婕答应了。

　　“去我们那里，可以有个照应，”李妈最后说：“你们收拾下东西等着。我现在回去了，天亮后再派人来接你们。”

　　“好的！谢谢李妈！”

　　李妈带着人离开了，等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刚才插不上嘴的贞哥，急不可耐地问道：“你认识她？她是情侣堡垒的人？”

　　“是的，也算是当初的一个老人了。”

　　“既然是情侣堡垒的老人，那你为什么说我是秦浩阳？”贞哥自然不理解，他妈妈是情侣堡垒管委会的委 员长，偏偏要说他是秦怀玉的儿子。

　　“你妈是情侣堡垒的当家人，很厉害，”郑小婕苦笑：“但你妈是靠威势当家，得罪过不少人。我这么说，是为了你的安全，免得有人找你麻烦！”

　　贞哥疑惑：“那么浩阳的妈妈没得罪过人？”

　　“浩阳的妈妈不是情侣堡垒的人，而且她为人善良，情侣堡垒的人都喜欢她！”郑小婕说：“但你妈妈就不同了，她得罪过不少人。”

　　“我妈得罪过李妈？”

　　“是的！而且得罪得不轻！”郑小婕说：“记住，以后你就是秦浩阳，十七岁，千万别说漏嘴了！”

　　“那以后碰到浩阳，不会露馅吗？”

　　“我们还打算回去？”郑小婕反问：“还会碰到浩阳？”

　　“这倒是……”贞哥看看郑小婕，他知道郑小婕肯定不想再见到地下城包括他妈妈在内的人了，免得尴尬。但他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凭什么自己非得冒用别人的名字？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不了解情况，所以没再说什么：“好吧，我记住了。” 悲怆的生命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