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誉和牡丹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麻,体内的力量突然消失,身体随着前奔之势向前扑倒在了地上,两柄剑也掉落在地上,如干涸的池塘中的鱼一般跳跃了几下,就老实地躺在了他们身旁。
欧阳弱舞仿佛从来也没有动过,冷冷地看着他们倒了下去。
牡丹趴在地上,脸上露着痛苦的表情,可是她目中的怨毒之色却更浓,咬着牙道:“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欧阳弱舞道:“我并没有说过一定要杀你,但你们两人之中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她看了一眼伍誉,又接着道:“只要他肯替你死,你就可以活下来。”
牡丹嘶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何必多说?”
欧阳弱舞忽然看了一眼伍誉,道:“你现在还认为你们有机会么?”
伍誉倒在地上,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
欧阳弱舞又道:“你现在还肯陪着她一起死么?”
伍誉还是没有说话。
牧丹脸色却已有些变了。
欧阳弱舞又接着道:“你若不肯陪着她一起死,就自己爬过来。”
牧丹望着伍誉,却见伍誉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她目中已充满了恐惧,还有愤怒,忽然咬着牙道:“你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愿意陪着我一起死?”
伍誉还是没有反应,就像是聋了似的,过了很久,忽然翻身趴在地上,竟真的在地上爬了起来。
欧阳弱舞目中已露出了轻蔑之意,再也没有看伍誉一眼,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牡丹,透着几分残酷的笑意。
牡丹忽然觉得全身发冷,连心也是冰冷的,面如死灰,一双妩媚勾魂的眼睛里已全然没有了神采,空洞得就像是瞎子的眼睛一样。
这是一种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的表情,一种对生命已不再留有哪怕任何一丝希望的绝望。
她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伍誉一点一点地向欧阳弱舞爬了过去,却不知道眼里看见的是伍誉,还是欧阳弱舞,又或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然后,她的眼角就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晶莹的眼泪沿着她雪白的面颊流到了她的嘴角,她却似没有任何一点感觉。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转动着眼睛,目光沉重而缓慢,就像是一个八十岁老人的蹒跚的脚步,看着欧阳弱舞,凄然道:“既然要死,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欧阳弱舞目中残酷之色更深,声音却很冰冷,道:“你说!”
牡丹道:“我能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欧阳弱舞目光似在闪动,缓缓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牧丹道:“因为这是我求你的!”
欧阳弱舞冷冷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牧丹又道:“我们姐妹一场,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却也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难道不肯?”
欧阳弱舞盯着牡丹,过了许久,忽然道:“好!”
牧丹目中忽然闪出了一股异样之色,似感激,又似兴奋。
她忽然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挣扎了许久,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却滑落到了地上,露出了她成熟而诱人的身体,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她既然是**着来到了这个世上,现在为何不**着离开这个世间,将一切不属于她的东西都留在这个世上?
伍誉也已爬了起来,躬着身体站在欧阳弱舞的身后,就像是一只忠诚而听话的狗,用一只眼睛偷偷瞧着牡丹,露着奇异的神色。
牧丹目光缓缓移到了伍誉的脸上,缓缓抬起手,用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指着伍誉,一字一字地道:“我想让他亲手杀了我。”
伍誉脸色忽然就变了,猛然抬头,不禁颤声道:“你……你疯了?”
欧阳弱舞还是没有看他一眼,却忽然道:“她说的,你听见了?”
伍誉面色惶恐,低头道:“是!属下听见了。”
欧阳弱舞又道:“好!你去吧!”
伍誉脸色变得惨白,吃吃道:“可是……可是……”
欧阳弱舞冷冷地道:“可是她若不死,你就得死!”
伍誉不敢再多说,挪动着脚步慢慢地向牧丹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牧丹缓缓俯身捡起脚边那柄短剑,倒转剑柄,递到了伍誉的面前。
伍誉眼角不住地跳动,迟疑着,终于伸出了手,用力地握住了剑柄,手却在不住地发抖,他的眼睛紧盯着手里这柄颤动的剑锋,紧张得就像是他第一次看着一个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的女人时的神情。
然后,他就见到一只雪白的手忽然握住了这柄短剑的剑锋,这只手立刻就被锋利的剑锋割破了,鲜血从如葱般的手指间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伍誉吃了一惊,愕然抬头,就看到了牧丹。
她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既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悲伤,她的另一只手已抚摸上了她丰满的胸膛。
她忽然用那柄短剑的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用一种接近死亡一般平静的声音道:“这本是最令你着迷的地方,也是最令我最骄傲的地方,可是现在我只要一看到它就会忍不住觉得恶心,恨不得要将它毁去。”
她顿了一下,又道:“现在,你就用这柄剑从这里刺进去,但你千万不要刺得太快,因为我并不想死得太快,我还想再看看你杀我时的表情,那一定很趣。”
伍誉咬了咬牙,手中短剑忽然向前一递,寒冷的剑锋立刻就刺入了牧丹丰满的胸膛,伴随着一声闷哼,鲜血从她雪白的胸膛里溅了出来,宛如一朵绽开的牡丹,鲜艳却凄美。
伍誉手上不禁一软,脸上的肌肉却跳得更厉害了。
再看牧丹,脸上虽已痛苦得扭曲,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目中的光芒也越来越奇异。
她双手突然向前一伸,用力地抓住了伍誉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因用力而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肉里。
伍誉吃了一惊,用力一挣,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有能挣脱。
可是因为这一扑,牧丹胸口的那柄剑又刺进去了一寸,她的嘴角已渗出了血,鲜红而凄艳的血。
伍誉目中透着惊异和羞惭之色,不由自主地移回了目光,盯在自己握剑的手上。
他这才感觉到了一阵刺痛,他的手腕已被牡丹的指甲刺破了,也在流着血,和牡丹手上的血汇在了一起,融在了一起,任何人都已无法再将它们分开。
这是不是她临死前最后的愿望,纵然是死,她也要和他血肉相连,永不分离?
牡丹目中的光芒已渐渐黯淡了下来,忽然喘息着道:“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因为你的……”
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她的人就倒了下去,像一朵鲜艳、丰满而饱含活力的牡丹在一瞬间就被人摧折,凋零,充满了令人唏嘘和哀叹的悲哀。
伍誉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的牧丹**的尸体,目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神色。
这世上也许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副身躯,这副身躯温暖、柔软,充满活力,这副身体不久之前还与他有过一番甜蜜的缠绵,可是现在却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欧阳弱舞冷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看完了一出并不精彩的戏,转身便要离开,突然就听到一声惊呼。 风云之剑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