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洛无奈摇摇头,绕了两三道弯路,大汗淋漓站到一家古董店前。
“我找侯八爷。”
接待他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人很机灵,听江天洛口气,知道跟老板熟,弄不好还是亲戚。
专门泡杯茶,这才颠颠地跑去喊人。
几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络腮胡的富态男人走出来,看到手拎行李的江天洛,眉毛绽开。
“小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想死你了。”
拥抱之际,江天洛眼睛不眨盯着这间门店布局。
坐西南、朝东北,坐金銮,纳盘龙,镇宝塔,聚宝盆,靠山高硬、前景开阔、位子显赫、广纳财源、永保安康的乐土,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
“我也想,可父亲说,别没事麻烦你。”
侯八爷咧大嘴,乐呵呵,“都什么年代了,老古董的话,你还信,难不成你也学了?”
江天洛知道这位曾被父亲帮过的侯叔说的是什么意思,半天才嘟囔一句。
“我……想上学,想赚钱。”
五年光景,那个从一家小店起步的侯叔,如今已经在申城海宁路租了门店,就算江天洛不知多少,光看门面,就知道花了不少银子。
侯八爷咂摸嘴,眼神翻弄两下,随手端起茗香的一品鲜。
“这个……家里人知道吗?”
“我爸妈出事后,家里也没别人,父亲只说让我找你。”
出车祸那天,父亲心里慌,把江天洛叫到跟前,叮嘱一番。
当天有一件急事去办,不能不出门。
母亲也跟去了,后半夜没回来。
出事后,守丧三年,江天洛就投奔侯叔来了。
“唉,你这孩子真不容易!”
侯叔原名侯杰,在行的有十位师爷,排第八,却是风头最强的一支。
古董商在奇门遁甲八门里,叫“册门”,侯叔做正经生意是里行,很少搞坑蒙的尖行。
所以,他对规矩很重视。
江天洛作为“惊门弟子”想转行,是大忌,但也不是没可能。
那就是穷困吃不起饭了,混不下去的时候。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江天洛淡淡说完,斜睨侯八叔一眼。
作为做正经生意的侯八,不想参合卦术惊门的事,可又感激当年江天洛父亲的恩德,挺为难,不好拒绝。
“好!明天给你办入学手续,正有熟人,读三年书,学点新事物,但你要把以前的惊门之术,收敛一下。”
这个当然没问题,也符合如今江天洛的想法。
来申城,他为了找女人,找老婆,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算卦的,是惊门弟子。
惊门的人都知道,做这行,注定孤独一生!
别人敬畏你,害怕你,迷信你,但最终也只是想利用,用完了,两不相甘,各走各道。
算命大师真正的朋友只有同行,可以切磋技术,可以共度人生!可以对酒当歌!可以推心置腹!
算命大师尤其是真正的算命高手,注定要孤独一生!
这就是英雄自古多寂寞的真正原因了!
也是江天洛没朋友,找不到女人的原因之一。
他要改行,虽然不能把《奇门八术》还给祖爷江天圣,想要掩饰,自然很容易。
在申城这个大地方,也就是侯叔,别人哪知道。
当天晚上,江天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变成一位叫做郑易的二世祖。
生活一个叫大商的古代,父亲是一名侍官,掌管天文历法的官员。
从小他家境优越,吃穿富裕,读竹简背史书,避着父亲,私下学会卦数。
十六岁那一年,他外出游玩,在离江湖畔,遇到了一位兰质蕙心的美丽姑娘,一见钟情,女子也是含情脉脉。
两人在离江湖畔过了一个美妙的下午,郑易为她讲解各种城中趣闻,女子为他吟唱一段段优美的歌调。
黄昏了,风流公子与情动少女依依不舍,郑易承诺,回去之后,便向父亲禀明,用六匹骏马来迎亲。
女子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道:“大丈夫,说话要用性命担保,紫琴立刻准备嫁衣,期待你来迎娶。”
巧合的是,这一天皇殿突然发生一场大火,数百年留下的经典宝物全部付之一炬。
当时的掌权者大商皇后勃然大怒,将父亲关入大牢,郑易也受到牵连,连同家中十几口男丁一起锒铛入狱。
等到郑易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三年后,父亲重新接任侍官,编撰历法。
郑易才把自己跟紫琴的情缘相遇,告知了父亲。
劫后余生的父亲自满口答应,立刻让他骑马带金银,到里江迎娶佳人。
到了紫琴家里,等待不是美丽女子的期盼,却是一则噩耗。
两年前,部落的族长之子看中紫琴,想强娶她,紫琴不答应,说之前有婚约。
族长之子知道郑易的事,便捏造谎言,撒谎说,郑易一家因为那场大火都被大商皇后砍头,脑袋悬在城门之上三日三夜。
本来想着让紫琴死心,没想到,紫琴性格很刚烈,表面答应。
迎娶的前一天晚上,穿上金丝大红嫁袍,头戴凤冠,耳坠明珠,画眉描唇,来到离江湖畔,唱起悠扬歌调,缓缓走入江中,芳魂消逝……
她答应过他,“大丈夫,说话要用性命担保。”
郑易听到这个噩耗,悲伤欲绝,一口鲜血喷出,从骏马之上摔下,昏死过去。
梦就此结束,醒过来,江天洛茶不思饭不想,痴痴愣愣仰望天空,掐指算八字。
算八字,主线是事业财官,学历高低,家庭出生,婚姻状况,大运走势,更深层的就是流年应事。
那些不敢断前面流年,只敢断未来流年的,就是心虚,没有把握看流年。
江天洛却能断前知后,这就是江家的本事,八字决。
结果出来了。
他木然而立,脸上毫无表情。
有贵人,有奇缘,卦相可反解。
江天洛却不明白,梦境醒来,一切记忆清晰,紫琴的脸看起来很熟悉。
当天晚上,接到侯叔电话,让他先去学校报道,不是正式生,算走读。
“走一条街,向右拐,就是那所大学,西侧五楼三层第二个教室。”
江天洛哭笑不得,侯叔把他当小孩了,说得这么详细,就差领路了。
侯叔给安排的住所,是自家一套闲置小楼,外表破旧,出行吃穿便宜,离学校很近。
第二天,江天洛去的时候,就看到校门外挤了一群学生。
青春靓丽,大长腿,精致的脸蛋,活力四射,让他心中沸腾。
如果在家里那个小县城呆着,他不只找不到女人,恐怕生存都是问题。
赚钱?
他又看了看纸条上写的“贸易流通”,搞不懂,这跟赚钱的关系。
“喂,你好,这么巧?”
突然身后一个脆亮的声音,江天洛愣了半天,也没想到有女生会叫自己。
“我们认识?”为了确定,他指了指自己鼻尖。
“不是吧,这么快就忘了,火车上,你给我……看手相。”
女生挥着柔嫩白皙地小手,清秀的小脸绯红。
江天洛认出来了,就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叫赵心萍的女孩。
“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卦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