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夺来到院子里一看,傅伯文和毛道人师徒二人正坐在凉亭里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水点心,心中不由暗暗冒火,他也不打招呼,将上衣脱掉扔在地上,一声怪叫后便练了起来。
下午的修行加罚一倍,也就是要打六十趟“震山决”,如此沉重的修行就连毛道人听了也是暗暗咋舌,若非从才生口中得知张天夺练的只是手脚上的功夫,他真就以为傅伯文是要折磨死张天夺了。
张天夺仗着心头怒火,一口气连着打了十二趟“震山决”,终于气力不继,不得不停下来喘上几口气。
旁边的黎香立即端来茶水,张天夺端起茶碗刚要喝,傅伯文却喝止道“谁准许你休息了?继续练!”
“啪啦!”一声脆响,被彻底激怒的张天夺一把将茶碗摔了个粉碎,他怒目扫了傅伯文一眼,再次练了起来。
“师兄,虽说这是你门派中事,师弟本不该多嘴,可你这样逼迫他练功,是否苛刻了些?”
傅伯文闻言笑道“师弟,你授意才生将‘清息诀’教给那小子,区区几十次‘震山决’又算得了什么。”
毛道人哑然一笑“原来师兄早就看出来了,未经师兄允许擅自授艺,还望师兄海涵。”
“师弟哪里话,你肯将毛家不传内功秘法相授,这份恩情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怪责师弟呢。”说到这,傅伯文停了一下,又道“眼下离天门道会只剩半年时间,我对他苛刻,也是希望他能早日继承我一身本事,了我心中一大心愿啊。”
毛道人闻言一震,明白傅伯文没有信心能从天门道会中存活下来,有心鼓励几句,但一想到自己何尝不是这般心态,不由得微微一叹,斜眼瞥了身边的才生一眼。
张天夺凭着满腔怒火又打了十趟“震山决”,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黎香心里担忧,正要过去看看,却被傅伯文喝止道“丫头,不许你多事。”
黎香气愤道“师父,再练下去天夺会没命的。”
“他要是就此送命那也是命中该当如此,不许你再多事,你马上回屋里去。”
“师父!”黎香真不明白,傅伯文怎会变得如此蛮横不讲理了?
“怎么?你不听师父的话了吗?”傅伯文眼睛一瞪,冷冷道。
黎香又气又无奈,只得默默回到屋子里。
傅伯文和黎香之间的对话,张天夺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强忍着剧烈的痛苦,连起三次,才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张天夺咬牙喝道“第二十三遍!”
喝声落,他再次练了起来。
凉亭中的罗道人一笑“这孩子倒是挺有骨气的,只是他以后恐怕会记恨于师兄啊。”
傅伯文淡然道“铁不打不成钢,人不磨不成材,只要他将来能独当一面,恨我又何妨。”
一旁的才生微微一震,心有所悟,他不禁看了毛道人一眼,眼神中满是感激之情。
毛道人突然道“咦,这小子......怎么越打越精神了?啊,他好像将‘清息诀’融进‘震山决’之中了,好聪明的小子。”
院子里,只见张天夺越练越迅猛,招式一招快似一招,全然没有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一招一式之中都要做一个短暂的吐纳停顿,那是“清息诀”的呼吸法门,就连傅伯文都没有想到,“清息诀”竟然可以融入到“震山决”之中。
傅伯文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欣喜莫名,张天夺能废旧立新,将两套截然不同,完全挨不上边的功法结合在一起,说明他不受传统束缚,将来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
张天夺巧妙的将两种功法融合在一起,起初较为生涩,许多招式都无法配合上“清息诀”的呼吸法门,但经过调整后,两者之间慢慢配合起来,待他练到第三十遍时,两种功法已然成为一体,彼此之间配合的是天衣无缝。
不过,“清息诀”虽然能消除他的疲劳,恢复他的气力,但“清息诀”毕竟不是“震山决”的正宗运劲法门,结合这两者或许能一口气打很多次“震山决”,却无法实质上的发挥“震山决”的威力,这是张天夺练到第四十趟“震山决”时突然闪过的明悟,他知道,要发挥这套功法的威力,还是要学正宗的运劲之法。
待张天夺打到第五十八遍时,傅伯文突然对才生道“才生,你去和天夺过过招。”
才生一愣,不由看了毛道人一眼,见毛道人向他微微点了下头,他这才起身向院子中走去。
“哦,对了,你不可以运用内劲真气。”傅伯文提醒道。
才生心里明白,傅伯文是想让张天夺增加实战经验,若自己动用内劲真气,别说一个张天夺,就是再来十个也白给。
不过即便是比试手脚上的功夫,他同样有十足的信心能打败张天夺。
“是。”才生答应了一声,向张天夺走去。
“天夺师弟。”正练的起劲的张天夺突然听到才生的声音,不禁罢手回望。
才生行礼道“天夺师弟,一人练功未免枯燥,咱俩切磋一下如何?”
张天夺于先前的惨败一直耿耿于怀,加上这几十趟练下来他又有所领悟,当下也跃跃欲试“好,请赐教!”
话音一落,他一掌推出,使出“震山决”第一招“大好河山”。
才生不紧不慢,矮身避过,双拳反击打出,使出的正是毛家拳中的“盘古开天”。
张天夺早间吃过这一招不少苦头,深知这一招厉害之处,当下一腿高抬,以膝还之,用的却不是“震山决”招数。
这一变化不但令傅伯文和毛道人大为惊讶,也令才生大感意外,情急之下,才生强行收招后撤,勉强避开了这两败俱伤的打法。
稍作停息,才生两臂一晃,一招“翻江倒海”祭出,去势甚是凶猛。
张天夺慌而不乱,退身避让,突兀双臂大张,猛然朝才生双耳拍打而去,用的是“震山决”之中的“敲山震虎”。
此招凌厉至极,受招者轻则失聪晕眩,重则重伤而亡,以张天夺之能虽难以一招制敌,却以足以叫人痛苦不堪了。
才生惊骇之下急忙使了个后空翻避险退出,于此同时,“啪!”一声厉响传来,才生只听得暗暗心惊,这要是被拍中了,自己的听觉必然受损。
张天夺乘胜追击,握掌成拳,一招“猛虎出山”祭出,一拳重重的打在才生左肩之上。
张天夺心中正在窃喜,不料才生突然一把抓住手腕,未等反应过来,才生一掌自下而上,重重托在张天夺下巴上。
张天夺只觉两排牙齿重重撞在一起,后颈传来轻微声响,人已腾空而起,凌空一翻摔在了地上。
“天夺师弟,所谓打蛇打七寸,与人对敌也是同样道理,你刚才那一招‘猛虎出山’打的不错,可惜打中的并非是我要害。”
张天夺从地上爬了起来,舌头一搅,只感满口腥味,他张口吐出一口血沫,冷然道“少废话,看招!”
话音一落,他再次攻向才生。
两人从黄昏斗到傍晚,直到张天夺再也无力为继,傅伯文这才喝止了这场切磋比斗。
因张天夺满身伤痕,傅伯文让黎香扶他回房治伤,自个则招待毛道人师徒入席就宴,又一次把张天夺气的直咬牙。
黎香一边给张天夺上药,一边说道“天夺,你别生气,一会我给你做好吃的。”
“师姐,我能不生气吗?那老头分明就是想折磨我,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他,不拜他为师了。”张天夺实在想不通,这个三叔何以对自己如此残酷。
黎香起初也挺为张天夺生气的,后来看到张天夺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能跟才生切磋斗招,心儿豁然开朗,知道师父是为了张天夺好,只是方法有点残酷罢了。
她有心告诉张天夺实情,不过一想到张天夺得知实情后会松懈下来,也就忍住没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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