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绿矾油

　　安康解忧已经逼近到李怀乾面前，她冷眼看着李怀乾，说道：“还说你没有玷污我？”

　　李怀乾想起那天他的确很使劲，折腾得满头大汗，的确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他想起安康解忧当时绝望的惨叫声。

　　李怀乾：“好吧，就算我玷污你了，但那最多算是猥~亵！不至于要人命吧！？”

　　安康解忧冷眼不语，手上的匕首逼近李怀乾的喉头。

　　李怀乾：“…………………………”

　　玲珑扑过来护住李怀乾，喝道：“不许伤害我们姑爷！我们姑爷冒犯了你们，要多少钱财赔偿，我们武家赔你们！……”

　　安康解忧哪里理会玲珑，她顾自将匕首抵在李怀乾的喉头上。

　　李怀乾百口莫辩地看看安康解忧，又看看那群粟特女子，安康妮娜、安康柔儿都冷眼看着他，看来今天他是在劫难逃了。

　　李怀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他叹息一声，转头向那6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粟特男人说道：“三彩陶，孔雀罗，还要不要？要多少有多少！”

　　听见李怀乾这话，那6名粟特男人相互看看，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前来，说道：“三彩陶，孔雀罗，都是珍稀之物。”

　　李怀乾喝道：“少给老子废话，老子说到做到，还想要这些珍稀之物的话，就给老子退开！”

　　这男子掂量片刻，他摘下面具，只见他脸色苍白，一头卷发如同黄草，鹰钩鼻又弯又挺，嵌在深眼窝的一双眼睛透着凌厉的精光。

　　李怀乾认得，此人是粟特商会的大头目，马兹达克。

　　马兹达克看看身后的安康禄山。

　　安康禄山会意，他摘下面具，对安康解忧说道：“解忧，退开。“

　　安康解忧不满，说道：“舅父！他玷污我清白！我不能饶他！”

　　马兹达克冷声：“生意场上，没什么玷污清白，更没什么饶不饶他，退下！”

　　安康解忧没有理会马兹达克，她怒视李怀乾，樱唇颤抖，看来恨不得此时就一刀割下去。

　　安康妮娜见马兹达克说话了，她对安康解忧喝道：“解忧！可听见长老说的！退下！”

　　安康解忧气恨地收回匕首，退到母亲和姐姐身边。

　　马兹达克不但是粟特商会的大头目，而且是粟特人信奉的“拜火教”的“大长老”。

　　马兹达克：“你即是侮辱我们粟特人的女子，三彩陶和孔雀罗，你打算取多少来赔。”

　　李怀乾：“你们要多少？”

　　马兹达克：“十件三彩陶，百匹孔雀罗。”

　　李怀乾爽快地不得了：“一言为定。”

　　马兹达克冷笑：“你若是胆敢言而无信，耍弄我们，今晚你一定是横着出去。”

　　李怀乾：“你们瞧本少爷身上哪一个细胞生得像言而无信的模样？亲亲小玲珑，快去和你二哥、三个报信，请他们带十件三彩陶，百匹孔雀罗来赎本少爷。”

　　玲珑已经吓坏了，她担忧道：“姑爷……”

　　李怀乾笑笑：“放心，姑爷死不了，你快去吧。”

　　玲珑小心地扭头去了。

　　李怀乾看看外头天色，眼看已经凌晨4点了，他说道：“你们再不动手，天亮了大家都得横着出去。”

　　马兹达克冲众手下使使眼色，一群粟特人迅速地走进，足有二十几人，他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器具，快速地行动起来，其中有6人手持短剑、匕首等兵器，围着李怀乾，看住他。

　　其他人搬着硕大的木桶进来，木桶里乘着满满的灰白色的液体，他们将木桶放下来，然后开始摆弄现场的6具突厥人的尸体。

　　包括火拔黑齿在内的6名突厥人的尸体已经被放干活血，尸身变得冰冷，粟特人利索地将他们的衣物扒光，将染血的衣服堆叠起来，收进一个严实的大木箱里。

　　然后粟特人开始拆解这6具尸体，他们有序地分开头颅、四肢，然后将一块块尸体放入木桶中。

　　木桶中那灰白色的液体马上沸腾起来，这是化学沸腾的效果。

　　李怀乾自是认得，木桶里面的液体是高浓度的硫酸，在这个时代，硫酸液被称为“绿矾油”。

　　在中国的古时候“化学”的概念基本等同于“炼金”，化学技术基本都是以炼金术的形式发展。

　　在这个时代的中原地区，高浓度硫酸的应用还比较少，但是在中亚地区，也就是粟特人的故乡，浓硫酸的应用要多得多。

　　“绿矾油”顾名思义，就是用矿物“绿矾”炼制的液体，这个时代的唐人也知道，将天然绿矾矿石放在蒸馏釜等密闭的容器中燃烧，会得到淡色粉末，这是“三氧化硫”，将这粉末溶解在水中，就成了硫酸。

　　硫酸能够溶解肉身，古人不难发现这个“妙用”，但是这般大张旗鼓地用浓硫酸来溶解尸体的，大概也就这些常年营商漂泊，精于化学技术的粟特人做得出来。

　　突厥人的尸体很快在浓硫酸中分解，一大盆一大盆的浓硫酸变得暗红浑浊，粟特人将这些液体运去倒在排水沟中。

　　这群粟特人的操作手法很熟练，李怀乾在一旁看着，不免不寒而栗，这些粟特人常年漂泊异乡，属于被欺压的弱势群体，所以他们研究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保护自己，化学技术就是他们自保的手段之一。

　　瞧着这些粟特人操作得这般熟练，天知道他们用这个手段“溶解”了多少不利他们的人。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刑侦技术，在普罗大众的常识中也没有“尸体能够被溶解”这样的意识，所以粟特人杀人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溶解了，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仇家无从追究，这着实是他们的一门绝技。

　　李怀乾眯着眼睛看着在2个小时之内，这6名突厥马贼的尸体被溶解得干干净净，他瞧这火拔黑齿那雄壮的身体被卸成许多块，被逐一溶解了。

　　可怜这火拔黑齿费心钻营，最终落得这般下场，只是他作为土匪头目，为非作歹，杀人越货，这许多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命，今日死在这群粟特人手上也算罪有应得。

　　最终6具尸体只剩下一些大块的骨头渣子，还有牙齿、头发、指甲等没有溶解，粟特人将这些物事装袋，快马抛往野外，在现代社会，通过刑侦技术自是能够发现杀人的线索，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些牙齿、头发、指甲哪怕被找到，也没有多大作用。

　　然后粟特人开始清理这个房间，将血迹擦去，将混乱的现场恢复原状。

　　李怀乾淡定地看着粟特人熟练的操作，打量着那些戴着纯金面具的“商人”。

　　这伙人名为商人，其实比马贼还要毒辣。

　　粟特人在历史记载中就是丝绸之路上的霸主，是最强势的商贸民族，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常年的漂泊商贸炼就他们毒辣的计谋和手段。

　　这可真有些不好对付。李怀乾摸摸鼻子。

　　马兹达克走向李怀乾，他的眼眸是淡绿色的，让他眼中的几分邪色越发浓烈。

　　马兹达克玩味地看着李怀乾，他觉得这个“武家赘婿”势必是被吓怕了，目睹他们粟特人的手段的，没有不恐惧的。

　　马兹达克笑道：“李公子看来是第一次和我们粟特人打交道？”

　　李怀乾不置可否地“嗯”一声。

　　马兹达克笑道：“用你们唐人的话说，在这西域地界，有两样东西是躲也躲不开的，一个是风沙，一个是粟特人。公子今日与我们打交道，明日还要与我们打交道。”

　　李怀乾冷笑：“有幸了。马贼杀人还见血，你们杀人连血肉带骨头都吞了，可是好本事。” 大唐极品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