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分家
李怀乾露出片刻的痴呆状,眯着眼睛对武若儿笑了笑。
武若儿蹙了蹙黛眉,没理会李怀乾,她转头拍拍玲珑的额角,对小妹妹笑道:“回来得正好,我约了一伙粟特商人,你随我去谈生意吧。”
武若儿胸怀宽广,有识人之明,一般的小姐看到自己的侍女和姑爷这般混在一起,难免要生气,但武若儿知道玲珑不是那种人,她一点不以为意。
武若儿牵起玲珑的手,像姐姐拉着妹妹一样走出门,还一边说着:“姐和你说了,要多见见世面,这么多生意上的事情等着你帮忙……”
李怀乾瞧着武若儿婀娜的背影,看着她一头如瀑的青丝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
李怀乾的神色认真起来,这些日子他将武若儿的所行所为看在眼里。
善良、聪慧、宽容,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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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若儿和玲珑乘着小轿,玲珑一直忧虑地看着这轿子去向哪里。
小轿晃啊晃,晃到巫山楼门口停下了。
玲珑僵住了,果然是来巫山楼,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武若儿和玲珑下了轿,走进巫山楼,果然她们一走进巫山楼,周遭的人就对她们指指点点,说着一些风言风语。
武若儿和玲珑来到二楼的雅座,几位粟特商人已经在等着她们。
武若儿和玲珑落座,周遭的人仍是对着武若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武若儿知道这些风言风语大都是因为她那不成器的赘婿,她稳住心神,没理会那些人,认真地与粟特商人谈起生意。
武若儿的生意谈得很顺利,如今他们武家的生意运转流畅,粟特商人是求着武家与他们贸易。
武若儿谈罢生意,粟特商人已经备好了酒菜,武若儿原本不想与这些异域商人应酬,但是碍于粟特商帮的情面,不得不留下来。
粟特人是这个时代的犹太人,是丝绸之路上最著名的商贸民族,这个族群几乎全民皆从商,粟特商帮是敦煌最强大的商帮。
粟特商人高兴地喝着酒,交口称赞武若儿不但美貌,而且能力过人,武若儿淡定地应付着,喝了几杯薄酒。
酒过三巡,粟特商人高兴着,说起一些有趣的事情,他们谈到敦煌近来发生的奇事,自然谈到令狐家那场诡异的大火,顺着这个话头,他们谈到令狐家那美艳过人的小娘子叶惠子,说那叶惠子自从火灾之后就住在这巫山楼的暖香阁上,这叶惠子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她是令狐家实际上的执掌人,如今令狐家出了这般大的变故,不知道叶惠子会有什么动作。
玲珑听见他们提到“叶惠子”,她紧张地揉着手上的丝帕。
美人素来是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最喜欢的话题。
粟特商人聊着关于叶惠子的传闻,聊着聊着,他们谈到这些天叶惠子在暖香阁闭门不出,只有一个男子几次来到暖香阁与叶惠子见面,这男子是个俊秀的小郎君,听说诗文绝世,几首诗词把叶惠子迷得神魂颠倒,叶惠子经常弹唱他所作的一首“青花瓷”,听说这小郎君近来还作了一首“烟花易冷”……
“嘶啦……”玲珑将手上的丝帕揉裂了,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武若儿看看玲珑,她神色自若,回头对粟特商人问道:“这小郎君如此特别,若儿倒也好奇,诸位说这小郎君几次来到这巫山楼暖香阁见叶惠子?”
粟特商人饶有兴致地八卦道:“那令狐家的当家小娘子闭门不出,多少男人想嗅嗅她那暖香阁里头的香气都不得,只有那小郎君得以进入暖香阁,而且这小郎君每次来都是夜晚,真是引人遐想。”
玲珑万分紧张地看着武若儿。
武若儿依然神色自若,对粟特商人举杯,笑道:“今日的生意谈得如此顺当,多得诸位成全,若儿谢过诸位。”
武若儿又喝了两杯酒,向粟特商人告辞,与玲珑下了巫山楼,登上轿子回家。
玲珑跟着武若儿,她已经惊得满手冷汗,但武若儿还是神色自若,瞧不出异常。
回到武家已是夜晚,家中依然一片忙碌,武若儿走进大门,与忙碌的众家丁打招呼,穿过大院时,她顺带着清点了一番货物,然后她没有回她的阁房,她径直穿过大院,来到后院。
后院的马厩中,李怀乾已经准备睡了,他正躺在茅草上,继续盘算着他的大计。
瞧着武若儿走进来,李怀乾忙站起来走出马厩,武若儿来到后院庭院的石磨前,看看李怀乾,微笑道:“住在这后院,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武若儿喝了几杯薄酒,白皙的肤色泛出一抹红晕,那清丽的杏眼更仿佛漾着一汪秋水,更显得美丽动人。
李怀乾品味着娘子的美丽,他玩味地笑笑,说道:“夫君住得挺好,娘子不必挂念。”
武若儿挪动玉足,往这后院四周看了看,只见这里已经没有牲畜,李怀乾把这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那间原本囤积牲畜粮食的柴房也被清空,李怀乾还在柴房里头打了一张桌子,好像要弄成个书房。
武若儿说道:“收拾得这般好,若儿此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般心思。”
武若儿穿着一袭锦绣长裙,束腰、束胸显出她曼妙的身姿。
李怀乾笑笑:“娘子所来何事?不妨直说吧。”
武若儿看着李怀乾,说道:“这些日子你经常去巫山楼?”
李怀乾笑笑:“嗯。”
武若儿:“你是上暖香阁,去见令狐家娘子?”
李怀乾还是笑笑:“嗯。”
武若儿:“你觉着这么做合适吗?”
李怀乾笑道:“娘子觉得不合适?”
武若儿:“你是我武家的女婿,却三番四次去见其他女子,你觉得这样做没有问题?”
李怀乾笑道:“我是你的夫婿,但娘子非但没和夫婿同过房,还让夫婿住在这后院的马厩里头,娘子觉得这样没有问题?”
武若儿:“一码归一码,咱们有没有同房是一回事,你去见其他女人是另一回事。“
李怀乾笑道:“说实话,夫婿觉得没什么不妥,咱们没有同房,又不住在一块儿,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我倒是觉着咱们不必干涉对方。”
武若儿正色:“你是武家女婿,你去见其他女人,而且是令狐家的女人,这是不妥的!”
李怀乾笑道:“依我看,娘子反应太大了,夫婿只是去和那令狐家娘子喝了几杯薄茶,近来咱们家与令狐家结下颇多仇怨,夫婿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令狐家娘子是令狐家实际的当家人,她颇为喜欢夫婿唱的小曲,夫婿想与她和解,顺带着打探一番令狐家的动向,仅此而已。”
武若儿怀疑地看着李怀乾。
李怀乾又看看万分紧张地伴在武若儿身边的玲珑,笑道:“夫婿每次去见那令狐家娘子,玲珑都在,玲珑,姑爷每次上巫山楼见那令狐家娘子,都在10分钟之内就下楼来了,你说是吗?”
玲珑已经紧张得满手是汗,她一听李怀乾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是!小姐!姑爷说的是真的!他每次上巫山楼去,10分钟就下来了!”
武若儿疑惑:“10分钟?这是什么意思?多长时间?”
玲珑忙说道:“就是一刻钟的三分之二!”
武若儿掂量了一下,一刻钟的三分之二,的确没多长时间,这般短的时间,裤子都来不及脱,应该做不了什么。
李怀乾暗暗松了口气,武若儿大概也想不到那叶惠子的攻势如此凶猛,10分钟能做很多事情。
武若儿沉吟片刻,她看着李怀乾,面若寒霜,说道:“你身为武家女婿,言行不端,在外行为不检,与其他女子闹出不清不楚的关系,依照武家家规,你难逃罪责。”
李怀乾愣了愣,他看着武若儿那漂亮的杏眼闪着寒光,看来他这个漂亮娘子是较真了。
“嘶啦……”玲珑紧张之下又将一条丝帕揉裂了。
玲珑知道以小姐那从小强势的脾性,她必定不会忍受这个赘婿和其他女人有不清不楚的接触。
武若儿越发冷声说道:“依照武家家规,你身为夫婿在外沾花惹草,我作为娘子不必忍受你,两天之后是武家祭祖祭典,办完祭典,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然后你我便分家吧。”
玲珑大惊失色,忙劝道:“小姐!小姐不要冲动,慢慢思量!……”
李怀乾知道,分家,是唐朝家庭婚姻中夫妻破裂要分开的一个普遍方式,也就是两夫妻不住在一起了,住处分离,生活分离,与现代社会的“分居”差不多。
唐朝社会开放,女性地位高,没有太多世俗礼仪的束缚,夫妻分居、离婚的大有人在,妻子休了丈夫的也不鲜见。
夫妻之间“分家”之后,过段时日一纸休书就可以终结夫妻关系,就像现代社会夫妻分居之后离婚一样。
玲珑万分焦急地看着李怀乾,说道:“姑爷,你快劝劝小姐……”
李怀乾笑笑,说道:“娘子即是这般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武若儿面若寒霜,说道:“好,眼下你即是把这个院子收拾得这般得体了,那咱们分了家,这个后院就归你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玲珑说,玲珑给你添置。”
武若儿一心要将武家的生意做大,本来无心出嫁,更无心要一个夫婿,对她来说这段婚姻如同鸡肋。
李怀乾看着娘子冷若冰霜的模样,他才不会对这漂亮娘子服软,就是这般冰冷高傲,才有意思。
李怀乾笑笑:“不必了,这里啥都有,娘子不必挂虑。”
武若儿:“那就好,你我即是分了家,过两日我便让下人将这后院通前院的门用泥瓦封起来。”
李怀乾笑道:“娘子不必费心,反正夫婿这两天没事干,夫婿弄点砖石把这门封起来便是。”
武若儿:“这活让下人干吧,好歹你是个姑爷的身份,哪能干这种粗贱活。好自为之吧,保重。”
说罢,武若儿扭头走了。
李怀乾瞧着武若儿那好看的背影。
真不愧是小武媚娘,这般果决利落,这般独特的女子,才是我的娘子。
李怀乾的嘴角挂上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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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武家人还在沉睡中就听到后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武家人揉着睡眼,看见他们姑爷已经搬了一大堆砖石在前院通往后院的门口那里,正在砌着砖石,要把门封起来。
武家人无瑕理会这个姑爷,对这个败家子姑爷,他们觉得眼不见为净,日后姑爷自个儿待在后院倒是好事。 大唐极品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