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火车上被巡捕叔叔问询时,沙棠晕倒了。所以,这次被例行询问可以说是沙棠毕生岁月中的第一次。
一间临时被抽调出来的空屋子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全是巡捕叔叔的,至于沙棠,只分配到了一只板凳!
“姓名?”
“沙棠。”
“年龄?”
“22”
“籍贯?”
“甘省人。”
“来南市干什么?”
“送同学的妹妹许小婉来南大上学。”
“那现在为什么还在?”
两位巡捕叔叔,一个三十多岁的是刚才和他们打招呼的贺授,只小婉说这家伙似乎是个队长。另外一个则是个二十出头,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帅气男警。
长得蛮漂亮的,可性格就差透了。
她只是来配合调查,可这货问起人来就象是在问嫌疑犯!
问她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里?沙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因为我觉得这个城市太讨厌了,所以想在这里多排放点二氧化碳,这个理由充分吗?”
年轻的巡捕瞬间变脸,坐在他旁边的贺队却是已经笑了“沙小姐不高兴了?其实也不能怪我们怀疑你。实在是沙小姐对尸体的反应太淡薄了,你好像很不怕死人。”
巡捕到案发地,第一时间肯定是看现场,处理尸体。本来作为当事人,应该让带走问话的。可这个贺队却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硬是让他们几个在现场一直看着警官们如何处理勘探,然后法医把尸体翻来翻去。
小婉她们三个,看得都吐了。
可沙棠却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了。就因为这个所以她就成嫌疑人了?沙棠好笑“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怕死人,对吧?好,那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我曾经带着一个一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病人,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辗转于全国上下各个肿瘤医院。”
“为了尽可能的节省费用,我们从不住病房,都住在外面的廉价出租屋内。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只能摆下一个床和一个床头柜的隔间里,连个窗户都轮不到。屋子里处到上都是大小便失禁的味道和浓重的中药汤子味及血污脓疮的混合气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永远都有人因为打不起杜冷丁在哀嚎。每天都有人在死!在那里的死人,可不是象她那样一头掉下来就摔死的,他们都是痛死的!比她痛快多了!痛到极处,我见过病人生生地咬自己的肉,把拳头那么厚的床板活生生的啃下来。雇不起护工,就家里人拿着酒精消过毒的剪子一点一点地往下剪那些腐烂了的疮肉。哪怕心疼得都要碎掉了,却为了怕眼泪掉下来感染伤口,硬生生地将所有的眼泪全都憋回肚子里去的折磨!”
“你们以为死个人就算是什么塌天的大事了吗?非要所有人都吓得哭起来才算数?”
“告诉你们,那根本不算地狱。真正的地狱比死亡更加可怕!”
摔上门,从审讯室大步出来。
沙棠一口气冲出了这所屋子,这幢楼,甚至是这片象牙塔!
死个人,她不怕!
她早已经见过无数的鲜血、痛苦和折磨。
她不怕再看到那些。她只怕,她看到了那些,才知道她从来没有将那些遗忘!
沙棠被叫进屋子里后,许小婉她们便被安排站在了屋外。
里面说了什么,外面的人全听到了。
雁回心痛如绞。可许小姐却是一直忍到沙姐从屋子里跑走后,眼泪才哗的流下来了。
她有时候怕沙姐无所事从,浑浑噩噩的样子,但有时候却更怕她这样一走就不见踪迹。
走路,走路,一直地走路。
沙棠也不知道她到底走出去了多久。只感觉太阳带着温度渐渐的消失了,繁华的都市甚至在夜幕中也渐自寥落。哪怕马路再宽,也终有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周围再也没有了人。
而抬头,她竟然又来到了紫金山。
凌晨一点了,景区的大门早已经关闭,但那一米多的围墙对现在的沙棠来说,简直什么也不是。她几个轻纵便跃进了密林深处,避开了所有人行喜至有监控的地带,沙棠放开手脚的在林中狂奔了起来。
冷风在耳风呼呼刮过,平跳纵跃间,身体象快飞起来了一样。
以前沙棠曾经不理解,为什么男人都想当飞行员?现在体会到了,那种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这世间束缚他们的东西已经太多!能摆脱一下即是幸福!
痛苦的记忆渐自在山巅之处那最冷的风中消散,沙棠站在紫金山最高的一棵树上,感受着身体被逐渐放空的快乐。
话说,这森林里的气息,真是让人好生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棠的嘴角终是渐自起了弧度。睁开眼睛,一看手机,已经是三点了。该回城了!
然,就在沙棠研究着要从哪个方向走更近便时,原来闲散的一对羽翅却是突然呯的一下张开了。
沙棠瞬间屏住了呼吸,然后,就听得不远处,两个声音响起了“你再好好闻闻,这里有没有小小姐的气息?”
“没有。”
“可刚刚还有的?”
“是啊!你也闻到了,不是吗?小小姐出门前,娘娘特意给她调的无影香。为的就是怕小小姐行走在外,万一有个不测,咱们寻不到方向。可是……这半个月都过去了,咱们两个把南市都翻遍了,才终于找到了这里。可,山门处有,半山腰那里也有,怎么就走到一半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