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书被柳十一拂得干净,姚七娘像个僵直的瓶子一般被他置在书桌上。
在这来一回?他没开玩笑吧?
姚七娘紧皱了眉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身子往后仰着,双手放在腰后的桌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柳十一低笑一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一手抚在她的小腿肚上,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道:“怎么?你不愿意?”
姚七娘抿唇没有说话。
柳十一却骤然将她送了开,用手抵着下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姚书那里……”
姚七娘哪敢说不愿意啊,立即便伸了手抓住了柳十一的衣襟,将他扯到身前来,一个吻便印上了他的唇。她这般大胆举措令得柳十一眸光一黯,箍住了她的腰贴着她的身子加深了这个吻。两唇相触,像是紧紧贴着谁也不能离开谁的游鱼一般,渴求、思慕、眷恋……他的手紧紧的贴着她的腰,手心的温度好似要灼伤她的灵魂。
她分明是不爱这个男人的,但是和他一起沉溺到情事里头的感觉却不坏。
大概从一开始他便笃定了,既是她不爱他,却也依旧能够逐渐陷入他的诱惑里头,久久的不分开。唾液和汗水,舌尖滚烫的温度……这个男人,逐渐的将自己的烙印落在她身上,而她竟然只能顺从,不能抗拒。
这一吻太过绵长,她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他全然不知足的在自己唇舌里头戏谑着、占有着。
……
柳十一拢了拢姚七娘因为方才一翻折腾而散乱的发,又用手背擦了擦她额角的汗,贴着她的额头出声道:“有时候我会在想……除了做这事之外,我还有什么能够靠近你的方法……你分明就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你很远。”
姚七娘抱着他,却闭了眸子,没有回答一个字。
她们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心却好似相隔这世上最远的距离。如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所忧虑,有所顾忌吗?若是有哪一日,她真的真的离开他身边,他再也找不到她时,他是会很快的将她忘掉,还是会记着,曾经有个姚七娘在他身边过?
“七娘?”见姚七娘没有出声,柳十一出声轻唤,见她闭着眼不曾应答,便以为她是累极了。用衣裳将她裹着,从书房隔间的过道里头带着姚七娘到了自己的房间。
窗外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透过窗纱映到门里头,姚七娘正躺在床上阖眸休息,柳十一披了外裳起身,唤了门外的红蕉打了热水来。
几个婢女将热水端了来,倒进了屏风后头的浴桶里,榻上的姚七娘又迷迷糊糊的被抱起了身,被柳十一扶到了浴桶里,刚到浴桶里,姚七娘便被热水舒服得发出一声喘息声。
她像是猫儿一样趴在浴桶上,柳十一看了不免觉得有几分有趣,便伸了手摸了摸她的头。
姚七娘舒了眉眼,抬眼看柳十一道:“夫主不一起来吗?”方才那般折腾,他也应该洗濯一番。
柳十一却暧昧的勾了勾唇道:“七娘还想再来一次?”
姚七娘自是没有力气了,忙忙朝他摆了摆手道:“别……我可禁不起那般折腾了。”
柳十一低笑出声,俯下身来含着姚七娘的耳垂道:“我去隔壁房间洗濯一番,顺便春杏来侍候你。”
“嗯。”姚七娘慵懒的轻应一声,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随后便听到柳十一离去的脚步声,门被掩上。又过了半刻钟,春杏才进来。
“女郎。”春杏的声音响起,姚七娘又从水中支起身子,趴在了浴桶上,“春杏,给我拿条布巾来。”姚七娘在这浴桶中呆了许久,身上的黏腻也被尽数处理干净。只是低下头是看身上诸多青紫,再想想柳十一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光风霁月的神情,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他这般的人,在这情事之上,不仅不淡薄,还会凶猛的将她拆穿入腹。
他对荷衣夫人也是如此吗?
心上忽然冒出来这个想法,随后姚七娘又猛地摇摇头,将这想法从脑海里头打散。
她不能去在意……也不可以在意……柳十一于她,终有一日会成为路人。
春杏立刻拿了布巾前来,姚七娘接过布巾便从浴桶中起身。此刻室内水汽氤氲,姚七娘玉白色的娇躯好似着露的牡丹一般,在春杏面前她自是没什么好遮掩,那布巾围了身子便同浴桶中走了出来。
春杏本就知道姚七娘极为娇美,如今这般忽然见了,便有些害羞的捂了嘴,再见着姚七娘身上那些柳十一留下的痕迹,未曾经历过人事春杏只觉更加害臊,忙忙将头低得极低。
姚七娘嗤笑一声道:“你我都是女子,有什么可羞的。”
春杏的心突突加快了跳动,她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姚七娘呢?她一直以为姚七娘生得极好,可此时的姚七娘却好似忽的绽开的花一般,眸子潋滟的春情,一举一动的娇俏味道,饶是她身为女子都别不开眼,更不要说那郎君了。
“总觉得女郎有些变化……”春杏低低出声道。
姚七娘此刻已经到了屏风后头,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将里衣穿好,唤外头的春杏进来道:“春杏你来帮我系下这衣裳,这衣裳有些麻烦。”
春杏应声,到了屏风后头为姚七娘换上衣裳,春杏的动作仔细小心,姚七娘却不由得响起先前柳十一在屏风后为她换衣那次,动手动脚,没有半点老实。
“我没有变……”她忽然低低出声,不知道是回答方才春杏的问题,还是自言自语。
春杏为她打理衣裳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道:“女郎仍是想要离开吗?”
姚七娘点了点头。
“自那日柳婧对我做出那件事情来,我便明白,即便他是柳十一,在这建康城里头诸多事情也是由不了他做主的。我出身低微,无人相护,他若要护着我,只怕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而我亦不屑这种相护,我想要的是自由,以及可以自己把握的命运。”
“既是如此,女郎之后又有什么打算?”春杏询问道,已经为姚七娘系好了腰带。
姚七娘见春杏系好了腰带,便退开一步,看着身上胭脂色的襦裙,随后转了个圈,夏衫轻飘飘的,姚七娘又沐浴过,此刻转了个身子格外凉快。
随后她出声对春杏道:“除了计划好逃跑的方式地点外,我还得等一个时机……一个柳十一松懈的时机。”她说这话时一字一顿,眼中写满了果决。春杏见着这样的姚七娘,心中也不由得更加坚定了几分。
若是以前,她也许还会畏首畏尾的规劝姚七娘留在柳十一身边,但与姚七娘经历了诸多,也看到了诸多。她也明白了什么对姚七娘来说是最重要的,什么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
“是。”春杏低低的回道,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未曾过几日,中秋便将近了。红蕉送来一叠月饼,姚七娘在清溪村时哪里吃过这些东西,一时贪嘴,便连吃了两三个。春杏在一旁,见姚七娘这般,不由得嗤笑出声。
姚七娘却是丝毫不在意春杏的嘲笑,连忙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对春杏招呼道:“我既是他的妾,虽不是心甘情愿做的,但既然来了那便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春杏你也一起吃,别客气,这莲蓉蛋黄味的格外好吃。”说着,便将装着月饼的盘子推到春杏面前。
春杏见姚七娘满脸带笑,不由得也被感染,伸出手去拿月饼尝鲜,却不想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好一个‘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清朗的男声落下。
姚七娘抬了眼眸,手中的月饼已被咬了半口,唇便还带着些饼屑,见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姚七娘愣了愣。
春杏却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忙从椅子上起身对柳十一行了个礼,唤了声‘郎君’。
这般功夫,柳十一却已到了姚七娘跟前,伸手去擦姚七娘唇边的饼屑,含笑道:“平日里头那般娇俏漂亮的小姑,怎么吃起东西来便这般粗鲁无状?”分明是贬人的话,他这般笑着说出来,却是满满的宠溺。
姚七娘伸了舌头舔了舔唇旁,才出声道:“你若是不喜欢看,看你那两个通房的吃相去便是。”
姚七娘听红蕉说那两个通房是宫里头派来的,而这宫里头来的,想来是教导了诸多规矩,光看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便是优雅有礼。如柳十一这般的男人,应该是喜欢那般温和有度的女子吧,而为了令他早些厌了她,她平日里头总是摆出一副骄横样子。
“我不过就是说上一说,你怎么还吃味起来了?”柳十一好笑一声,坐在姚七娘身旁的椅子上。
姚七娘瞥了他一眼,回道:“你既是说我,那我便要回了。哪有只许你说我,我便不吭声的道理?”
只是这一瞥,在柳十一瞧来也全然是娇俏的模样,他爱怜的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知道你是眦睚必报的小姑子了……明日中秋,想不想到外头走走?”
到外头走走!听到这几字的姚七娘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妾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