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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心上

妾闻春 东风著意 8950 2021-04-06 07:40

  姚七娘抿了抿唇,没再接话。这定然不是柳十一心里头的话,若是当真她与他一样,那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之事了,柳十一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这些世家的人,最擅长的可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粉饰太平吗?

  见姚七娘不语,柳十一又道:“在下有件事情,希望九姨娘能帮忙。”

  果真是有事。姚七娘见心中料想没错,故而也安稳了许多,出声道:“郎君既是有事,不如直说。”

  “九姨娘可知临川太守一案?”

  临川太守一案?

  姚七娘朝柳十一点了点头。临川太守忽然暴毙家中,事情一出,便传遍了整个临川郡,临川太守虽是娶了几房美妾,但到底不似那王郡丞这般贪恋美色,做太守那些时日,该有所做为还是有所作为,至于清廉与否,那些个在位的大官只怕是没几个干净的。

  “这桩事情有些时日了,这临川郡都传遍了。”姚七娘回道。

  “那九姨娘可知,这临川太守并非暴毙?”柳十一看向她道。

  他这么一说,姚七娘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个十六岁的丫头沉不住气。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好奇,她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柳十一,样子很是娇俏可爱,柳十一见她这般,唇角的笑意更甚。

  “说是那临川太守的夫人红杏出墙,与奸夫密谋,害死了那临川太守。”柳十一的声音平静,话语落下,他抬头看姚七娘的反应。姚七娘却是微微张了唇,有些纳罕道:“这倒是件大事,不过,与郎君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九姨娘能与我红杏出墙——”

  哈?柳十一声音在姚七娘耳畔响起,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向柳十一,却见他面色沉静,眸中含着笑意,半分不似玩笑。

  “郎君方才说了什么?是我听错了?”姚七娘狐疑的询问。

  柳十一要她红杏出墙?

  “你没有听错。”柳十一沉静的声音落下,“我奉命调查此案,只是那太守夫人却是个滴水不漏的,从她口中得不到半点消息,我虽是心中有些怀疑,但却没有确实的证据........”

  柳十一说了个开头,姚七娘却豁然想通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演一出红杏出墙的戏码去接近那太守夫人,从她口中套出话来?”姚七娘道。

  柳十一莞尔。

  “正是这个意思。”他道。

  “既是如此,又为何选我?”如柳十一这般人物,应该有很多人愿意陪他演一出‘红杏出墙’的大戏。

  柳十一没有回答姚七娘的问题,却伸手捋过姚七娘的额边的发,姚七娘一时间不察,一缕发便被柳十一绕在指尖,随后他将发别过姚七娘的耳朵,又笑道:“九姨娘的发髻乱了。”

  这柳十一真的是.......姚七娘一时间被他的行为弄得语塞,好一会出声道:“郎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柳十一这才坐回位置上,缓缓道:“既说了是红杏出墙,那配合我演戏的定然得是个有妇之夫,这有夫之妇,可不能乱选啊.......况且..........”

  “况且,在下感觉九姨娘是个聪明人。”

  “聪明?”姚七娘嗤笑一声,随后道,“聪明人可不会随便应下郎君的要求?”

  “若是九姨娘助我调察此事,事成之后,我定有重金相谢。”柳十一又道。

  姚七娘却是摇了摇头道:“如今夫主刚死,于情于理,我助你总归是不对的,请郎君另觅高明吧。”先不说临川太守之死其中有多少玄机,那柳十一在建康城里头应是个大人物,他奉命调查此案,却用的是这般迂回的办法,想来这里头弯弯绕绕不少。

  她虽是爱财,但贸然牵连,只怕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了。

  柳十一见姚七娘不应,却也不着急,又是勾了勾唇道:“九姨娘有什么愿望吗?”

  他的话音落下,惹得姚七娘又看了他几眼,他脸上永远衔着笑意,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但世家里的人,想来都喜欢这般伪装。

  真想知道,他这般笑容之下藏了什么。

  姚七娘不甘示弱的回以微笑,分明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姑子,只是这般一笑却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我的愿望,怕是郎君会觉得肤浅。”

  她所求的,也不过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她既然拒绝了柳十一的条件,那便是绝对性命更重要一些。

  她所要的东西,眼前这个人一出生便拥有了,即便说了,他大概也会觉得好笑又肤浅吧。

  “九姨娘不愿说,我也不会再问,只是若我没有猜错,九姨娘的卖身契应该在我阿姐手里头吧。”

  姚七娘一惊,猛的站起身来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帮了你,便能将那契还我吗?”

  柳十一微笑颔首。

  姚七娘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忙忙坐下身来,又做出一副平静模样。

  但她方才那般样子已经尽数落入柳十一眼中,此刻再遮掩已有些晚了,柳十一见如预料一般,故而更加镇静,只是看着姚七娘笑而不语。

  应?还是不应?姚七娘陷入僵局。她虽是贪慕富贵,但王家终究不是她久待之地。她原是想攒够银两将自己赎身出去的,只是她未曾捉摸过王柳氏的意思,若是她不愿让自己走,便是自己攒够银两也没有用处,更甚者要一辈子做他们王家的妾。

  姚七娘自是不愿。于是机会便摆在眼前,若是柳十一出言问王柳氏讨要自己的卖身契,想自己不过是个妾,这王府里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想来王柳氏会放过她也不一定。

  只是,她与柳十一‘红杏出墙’若是被撞破,哪怕是演戏,也是浸猪笼的大罪。更何况,此事那太守夫人既是敢与人谋杀亲夫,想来那姘头也来头不小。

  她若是应下了,这其中有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姚七娘一时间为难。柳十一见她皱着眉头仍是犯难,便出声道:“九姨娘还有什么顾虑吗?”

  “若是我因此事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姚七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柳十一却护得低笑出声,一会,他才看向姚七娘缓缓到道:“九姨娘既是同我‘红杏出墙’,我自是会护你安然。”

  他话语落下,又伸手去抚姚七娘的发,“怎么说,就算是演戏,你也是我的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眼中好似没有半分情绪,姚七娘下意识躲避,只是视线却落在他那双晦暗不明的眼中里头,半分移不开。

  马车行了许久,姚七娘才恍惚觉得不对劲起来,按理说眼下估摸着都过了半个时辰,怎么还未到那王郡丞的下葬处。

  越想心中越觉得不安稳,姚七娘伸手想掀开车帘查看门外的情况,柳十一却先她一步,按住了姚七娘的手。

  “你做什么?”姚七娘警惕的看向柳十一,满脸的不信任。

  “九姨娘别急,在下不会做什么贸然之举。”柳十一沉静出声,神色清明,没有半分杂念。

  姚七娘冷哼一声,看来她从一开始便着了柳十一的道了,如今看来,这柳十一并不是要将她送至王郡丞的下葬处。

  那么,柳十一这是要带她去哪?

  “柳十一,你到底要做什么?”姚七娘出声。

  柳十一的手仍是按在她的手之上,掌中柔荑在握,令柳十一不由自主的勾了唇角。

  “那九姨娘可愿回答我,方才在下的请求,你应是不应?”他道。

  柳十一分明是商量的语气,可姚七娘却觉得他好似胸有陈竹一般,这般半推半就着,也只好应了下来,毕竟他既答应了护她周全,也应该会说到做到。

  健康城的柳十一,这名头,她可不是初初听到。

  “好,我答应你,希望郎君能够说话算话。”姚七娘道。

  “自然。”他回答,随后送了姚七娘的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姚七娘见她不再拦,便掀了帘子,入眼便是一处湖畔,湖畔之上停留着几只画舫,一看便是样式精美,造价不菲。画舫之上笙歌丝竹乐声自是不必再说,姚七娘又合了帘子,心中暗自鄙夷这些世家贵族倒是整日清闲,吃饱了没事做便只想着玩乐。

  柳十一见姚七娘一脸嫌弃,却是不由得笑出声来:“九姨娘这是见了什么?为何这般神情?”

  她与柳十一如今是合作关系,她虽是口无遮拦却也喜欢看对象,故而出言道:“我倒是羡慕那些个世家子,生下来便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

  “九姨娘此时不该感慨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柳十一道。

  姚七娘却是嗤笑一声道:“我不过一个平头百姓,自然没时间忧国忧民,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还感慨别人的命做什么?”

  不知为何,同柳十一说话,姚七娘便觉得不必藏着掖着。柳十一先前同她将那案子说清楚,她也便明白为何那日他自在花园里头会对她有那般举动。

  姚七娘的话语落下不一会,马车却忽然缓下来,柳十一出声道:“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

  姚七娘掀了车帘往外头看去,眼前一片姹紫嫣红春色明媚,自然不是她先前想要去的王郡丞的下葬之处。这柳十一,许是一开始就料定了她会答应,只是自己到底人微言轻,柳十一这般半诱半胁,她也不能拿他如何。

  “郎君到底要做什么?”姚七娘第三次问他。

  柳十一却朝她伸出手来,他的手好似玉石一般漂亮,指甲干净整洁,许是因为常年用笔的关系,中指食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可即便是如此,在姚七娘看来,他的手仍是好看极了。

  “去见一位友人。”他含笑,手已经递至了姚七娘面前。

  姚七娘自是不会顺势将他的手拉住,到底眼前人是世家贵族的嫡子,而她不过是个刚刚丧夫的寡妇,只怕这手还没有挽上,便有人来戳她的脊梁骨。

  姚七娘别过视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掀了车帘,下了马车,此刻马车停留在湖畔一处,正对眼看过去,湖畔上便停留着一处画舫,湖面之上,乘着春色正好的红黄二色美人蕉此刻迎风摇曳着。微风吹皱碧波,粼粼的水纹一层层漫延开来,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暖光。

  “七娘。”身后忽而有人唤她的名字,姚七娘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柳十一却已经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头。

  他的手心温度灼热惑人,她下意识便想抽回,柳十一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松开,随后他的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姚七娘噤声,又道:“七娘,记得我方才说好的吗?”

  方在说好的?姚七娘狐疑的看他,没有再挣扎。他的意思是,现在便开始演戏了吗?

  姚七娘家境贫寒,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是心里头装个什么意中人了,连生平与男子牵手也是同一次。往日村中并非无适龄男子,只是他们见了自己便在私底下编排自己的相貌狐媚,日后定然是个荡妇,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相貌是不是生得太过潋滟........还有后母带来的那位弟弟,也整日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她。

  自己被卖到王府这么些时日,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想到过往,姚七娘不禁一阵头疼,她摇了摇头,索性把一切甩到脑后,本就是家里头那些人对她不仁不义,她又何须记挂他们。

  “七娘怎么愁眉不展的?”柳十一见姚七娘微微蹙了眉,便出声询问道。

  姚七娘自是不会把心里头的话告诉柳十一,见他询问,也只是敷衍道:“郎君多虑了,只是今儿个起的太早,有些犯困罢了。”

  柳十一见她不愿说,也不追问,只是牵着姚七娘的手往前走去。

  他的身影修长,肩膀宽阔,衬得姚七娘身形娇小,杨柳碧波,微风乍过,远远瞧上去好似对璧人一般。

  姚七娘被柳十一领着,抬眼瞥了一眼,见柳十一竟是往画舫的方向走去。除了姚七娘外,柳十一身后还跟了个素衣的仆人,只是他一直低着头,所以姚七娘不曾看清他的长相。姚七娘又并非好奇心强烈之人,故而也没再盯着看。

  过了湖上的栈道,便到了画舫前头。姚七娘抬眼看柳十一,却见他含笑不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两个衣裳光鲜的美婢迎了前来,为首一个青衫美婢对着柳十一一礼,随后出声道:“主人恭候郎君许久了。”

  柳十一微笑,将姚七娘护在身后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随后他往前一步,又转而对姚七娘叮嘱道:“七娘,跟着我。”

  七娘、七娘。倒是唤得好听,姚七娘心中情绪复杂,也跟着柳十一往前头走着。

  画舫中珠帘香纱幔重重,姚七娘走着,便时不时有香风袭来,偶尔用余光扫过这舫间陈设,皆是世间难求的无价之宝。姚七娘蹙了眉头,收回了目光,只是这画面却落在了柳十一身后的仆人眼中。

  看向姚七娘的眼神便带了几分鄙夷。

  到了最后一扇门前,那两个婢女便停留在门口,青衫女子将推了开,对柳十一做了个请的手势。柳十一手中白玉骨扇轻摇,随后踏进了房中。

  柳十一并未说令姚七娘在门口等候,故而姚七娘也跟着他踏了进去。

  “宋兄倒是好雅兴。”柳十一的声音响起。

  姚七娘抬眼看去,便看到一重纱幔之后,一个男子正坐在茶桌前,桌上香炉正燃,几缕青烟缓缓而升。

  “柳兄才是好雅兴。”那男子笑道,他的声音落下,一旁的婢女便将帘子掀了开。

  一张眉目清隽的脸便出现在了姚七娘面前,他眉目生得硬朗,却因为脸部姣好的轮廓而不令人一眼便生畏,又恰好他的那双桃花眼下生了一颗小痣,又为他添了几分俏皮。

  他的视线只在柳十一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落到了姚七娘身上,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好一会,他爽朗的笑声才渐渐响起。

  “我原以为,柳兄不是喜欢这般尝鲜之人。”

  柳十一勾唇道:“阿晁何出此言?”

  阿晁?见柳十一这般唤那男子,姚七娘心中便有了揣测,那男子叫宋晁?

  她虽是个乡下丫头,但世家里头那些事情还是有听说的,建康城里头如今世家虽多,但以柳家、宋家、谢家、夏家四家为最,其次是程家、宁家与荀家。

  那男子既是姓宋,又与柳十一相熟,身份应当是不低的,极有可能便是那鄞州宋氏。

  “唤我阿晁做什么?我可受不了你这般亲昵,儿时你每每唤我阿晁,我便知道我要倒大霉了。”宋晁叙叙又道,“这姑子梳的妇人发髻,可我却是未曾听说你柳十一的后宅里头又添了什么美妾娇婢,若我没猜错,想来是这丹阳城里头什么官员将自家美妾拿来孝敬你的?”

  宋晁这般话,姚七娘听了虽是心中不悦,但此人这般身份,她自然不敢出言抵触,自是忍一忍海阔天空。

  柳十一却是拉了姚七娘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头用手环着她的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姚七娘的耳畔,姚七娘便又听他缓缓道:“阿晁这般说话便不对了,你眼前的这个姑子,如今可正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儿。”

  柳十一这般话说得温柔宠溺,绕是姚七娘心中也忍不住一颤,但场面话还是心里话,她又并非无知小儿,自是分得清楚。

  宋晁听了柳十一的话又是大笑出声,“到底是别人家的妾室,柳兄便是贪图新鲜,也得注意对方会不会找上门来。”

  这宋晁生得一副好相貌,说起话来却是口无遮拦。姚七娘心中暗自鄙夷,明面上却不敢吭一声气。

  “这个便不劳你操心。”柳十一又将姚七娘揽得紧了一些。虽不知柳十一带她来看宋晁何意,但既是先前应下了柳十一,如今就得好生配合他演着。 妾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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