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头有个水缸,两个狱卒押着姚卢氏令她屈下身来。
姚七娘站在水缸旁舒活了下筋骨,随后把手放在姚卢氏的脖子上,姚卢氏的身子一抖。口中立刻骂道:“小荡妇!你这般对我!你不得好死!”事到如此,姚卢氏也是撕破了脸皮,姚七娘不打算放过她,她嘴上自也不打算留德。
“哼?不得好死?”姚七娘口中玩味道,随后手上一用力,拽着姚卢氏的头便往水里头沉。
姚卢氏被两个狱卒押着,自是身子动不了,只能任由姚七娘将她的头浸到水里头,这牢狱中的水放了好多时日,生了不少青藻,姚柳氏进了里头呛了几口,嘴里便尝出一口子味道来。
“一。”姚七娘将姚柳氏的头拽上来,口中念出一个数字。
“贱人!”姚卢氏喷出一口带着青藻的水,又出声骂道。
姚七娘轻蔑一笑,手上一个用力,又将姚卢氏的头浸到水里头,姚柳氏的脚扑腾着,头也在水里头乱晃,姚七娘的手攥得极紧,令姚卢氏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二。”在水里头泡了一会,姚七娘便将姚卢氏的头又放了出来,姚卢氏大口呼吸着,转过头来狠瞪姚七娘。
“我其实一直不曾明白,我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这般待我,甚至不惜置我于死地。”姚七娘徐徐道,好似全然没看到姚卢氏那吃人的眼神,“如此我想了想,我爹虽是娶了你,但心里头没有半个你,虽不知道我爹当初为何要娶你,但姚卢氏,你嫉妒我娘,嫉妒我娘的好,嫉妒我娘在我爹心里头的地位.......但是我娘已经死了,所以你便连我都不放过,对不对?”
姚卢氏却是冷笑道:“你娘那个破鞋,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你和你娘一样下贱,一样会勾引男人!”
得不到回答也没关系,姚七娘也懒得同她计较,手上又是一个用力,发狠似得将姚卢氏的头往水里浸。
那日她在猪笼里头,一次又一次的被浸到水里头,又一次被拉上来,这般忽生忽死,对常人来说真是极大的折磨,如今她真想问一句,你如今同我那日一般境遇,心中可是爽快?
眼下,只要她再心狠一些,便可以置这姚卢氏于死地,她那日也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半点情分也不留。
“三。”姚七娘的手一松,姚卢氏顿时像个虾子一般跳了起来。
“你有本事就现在弄死我,不然等我出去定然将你做的这些事情告诉你爹。”姚卢氏话语刚落下,却没有想到姚七娘又将她浸到水里头。她的嘴还没闭上,又立刻吃了一口水,牙齿上都粘满了青藻。
“你还好意思提我爹?”姚七娘轻笑,“他根本不拿我当女儿,你告诉他又如何?”
姚七娘发狠的似得连续将姚卢氏的头往水里头连连压了几下,她想此刻自己脸上的神情一定异常狰狞,她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打算成为什么好人,姚卢氏那般对她,她若是不报复,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既是不打算让她畅快,她又何必放过她?
而此时,姚卢氏的挣扎逐渐小了下来,姚七娘见了,便知道她已经同那日般呛了太多水,失了力气。有柳十一做倚仗,她便是杀了她没有关系。虽不知道柳十一是什么官职,但既是这临川太守都是他的学生,姚七娘猜测柳十一来头定然不小。
可........若是她这般轻易夺人性命,她和那先前想置她于死地的姚卢氏有什么区别?
念此,姚七娘松了手,退开了步子。
“放了吧。”姚七娘吩咐道,两个狱卒得令,立刻架着姚卢氏到了一旁。
方才姚七娘的行径柳十一都看在眼里头,按理说一个女子这般狠辣手段,柳十一应当厌恶,可是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半句话。
“七娘,这便够了?”柳十一手中檀香折扇轻摇,走上前来。
姚七娘见那姚卢氏一副奄奄的样子,也失了兴致,将袖子拢了回来。姚七娘抬眼,瞥了柳十一,随后笑道:“你分明知道我不会继续下去。”
她一双眼看着柳十一,里头满满是笃定,柳十一不由得心头一疼,张口想说些什么,姚七娘却忽然没力气的出声打算道:“走吧,柳十一。”
她先出了门,柳十一原是站在那里,见她出了门,便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轻唤道:“七娘。”
姚七娘没有回答她,也任由他拉着,她甚至没回头看姚卢氏那般狼狈样子,她虽是解气,却不觉得快活,若是她不是那般狠毒,她姚七娘也不必如此。
姚七娘寻了处地方洗了手,和柳十一出了牢房,出了牢房便看到程宜正站在前头,见着姚七娘和柳十一二人前来,便出声道:“老师这就走了吗?”
柳十一点了点头,程宜又道:“既是如此,那么清溪村的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七娘说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柳十一眉眼含笑,便将话题抛到了姚七娘那处。姚七娘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该怎么样便怎么样,私自沉塘,草菅人命,无视我大周律法,这诸多罪名,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你一个临川太守,这点道理还需要老师教你?”
姚七娘今日心情不好,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程宜一愣,显然不知道姚七娘会同她这般说话,下意识张口欲辩解,却发现自己竟无半分可以反驳的。
见姚七娘说得话令子宜这般怔怔然,柳十一不由得嗤笑一声,拍了拍程宜的肩膀道:“这妮子便是这个性子,你别同她计较。”
程宜见柳十一这般说,却是摆摆手道:“女郎未曾说错什么,是学生的过失。”
姚七娘见程宜这般谦和,心中便更有了几分挑衅的想法来,张口便道:“啊,倒真是个好学生啊,既然你如此敬重你老师,不如唤我句师娘听听?”
“这.......”程宜是个实心眼的,姚七娘这般说话,他也没有半分愠恼,只是稍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柳十一。
师娘?想着姚七娘的话柳十一的笑意逐渐爬上了唇角,而程宜想的是,唤这个比他年纪还小上几岁的姑子‘师娘’,怎么说都有几分不对劲来。
“子宜是个老实孩子,七娘莫要戏弄他了。”柳十一笑道,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姚七娘身上。
“不戏弄他,那戏弄你?”姚七娘一甩袖子,不再说什么,便往外头走去。
柳十一摇摇头对程宜道:“之后的事,子宜自己处置便好,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学生明白。”程宜恭敬道。
出了牢狱,姚七娘便见着了在门口被狱卒拦下的姚书,见着姚七娘,姚书显然也是一愣,好一会才讷讷开口道:“你来看母亲的?”
姚七娘懒懒的抬了眼皮,瞥了他一眼,姚书虽是那日救她一命,她心中感激,但是她终究是姚卢氏的儿子,只得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道:“是啊,来看你你母亲这般惨状,我心中也痛快些。”
姚书嘴角动了动,早已没了往日和姚七娘那般斗嘴辩驳的心思,只是低低出声道:“你分明知道说这些话会让我心里头不痛快。”
“姚书。”姚七娘忽然出声唤了他的名字,她那娇俏杏眸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没有半分戏谑,只有淡淡的哀伤,“不日我便要离开,此生许是都没有再见的机会,我与你姐弟一场,从一开始的姑且还算作亲情,到日后这般诸多分歧,这因何而此,你心中清楚。”
她缓缓开口,语中有哀伤,有失望,她十岁那年遇着他,算算也相处了六年,不可能没有半分感情,可是父亲也好、姚卢氏也好,带给她的皆是失望.......而姚书,他又对她怀揣着什么样子的心思?
姚七娘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隐隐的有种感觉,她不敢言说,只怕猜测错了,令得眼前这个少年蒙羞。
她要走了吗?
姚书苦涩一笑,说到底是母亲逼走她的,而自己也有几分责任。
“那母亲的事情……”
“我不会再追究。”她方才已经将该出的气都出了,日后姚卢氏如何,也再同她没关系。
“既是如此,你可以不可以同那临川太守知会一声,将我母亲早些放出来?”
“可以。”姚七娘毫不犹豫的开口,倒令得姚书一愣,姚七娘却是垂了眸子道:“我言尽于此,姚书,我们后会无期。”
姚七娘将话落下,毫不犹豫便从姚书身侧走过。姚书僵直了身子,这些年他同姚七娘之间,争执过数次,而此次她这般轻易妥协,便令姚书觉得,她日后再也不会出现。
这个女子,会永永远远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头。
想到这一点,姚书心中便诸多惶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转过身去,拉住了姚七娘的手腕。
“七娘——”他唤道,随后将姚七娘扯入怀中。
姚七娘倒是没有想过姚书会做出这般事情,她虽是长他两岁,但终究抵不过男子力气,一个身形不稳,整个便被他带到了怀里头。 妾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