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俘
阿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在皇宫,而且还是出阁前住的乐怡宫。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坐在马车上出了京城许久,然后在夜里遇到刺客,接着便昏迷不醒了。
阿舟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她站起来环顾了一圈,就是她住过的乐怡宫没错。只是宫内没有一名侍女,左鸣贺等人都不见踪影,门也被关上了。阿舟跑去门口尝试打开门,从外面被锁住了,而且依稀可以看到有两个守卫。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囚禁本宫?快开门!”阿舟拍打着门窗质问,可任凭她怎么说对方就是不理会,实在是被烦了才叽里呱啦丢出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阿舟一愣,莫非囚禁她的人是罗刹人?
就这样猜疑着天色越发晚,终于门打开,守卫们直接将阿舟左右架起来往外带。阿舟观察了一下这两个守卫都是金发碧眼,而且五官深邃不是中原人。她怎么质问和怒吼都得不到回应,因为对方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总之是无用功阿舟便乖乖任由他们挟持着走。
这两个守卫把她带到了庆祥宫,是专门待客和庆祝喜事的大殿。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都是金发碧眼的罗刹蛮子,他们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吃着肉喝着酒大声喧哗着。
阿舟被带上来的那一刻大殿突然安静了,满殿的罗刹蛮子都好奇地打量着她,守卫对着座上的人说话,阿舟也忍不住抬眼去看。
座上的就是罗刹王,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金发碧眼,留着络腮胡子穿着罗刹风格的华丽衣服。阿舟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他就是曾经来大梁纳贡的伊万王子,塔拉的哥哥。
“大长公主也来了,快把她请上座。”罗刹王伊万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笑着道,接而又用罗刹语说了一遍,两个守卫便架着阿舟来到罗刹王下方的位置按着坐下。
阿舟记得这个伊万王子,因为想讨好大梁从小就学习汉语,所以每年来大梁的使者团都是以他为代表的。她冷笑着看着曾经口口声声说多么热好和平,多么喜欢大梁的伪君子,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谋算大梁的江山。
“不知道罗刹王这是什么意思?罗刹待人接客就是这样的礼仪吗?”阿舟冷哼一声道。
罗刹王不以为意,将手上的酒杯放下道:“大长公主,你现在只是阶下囚,而且你身上所携带的兵符和军防图我都拿到手了,说话最好是客气点。”
阿舟一愣,她醒后还没来得及检查身上携带的东西。
“那我身边的人呢,他们在哪儿?”阿舟又追问。
“他们自然关在别处,你是贵客所以特殊嘛。你知道为什么本王不杀你吗,是看在军师的面子上,以后你的生死都由他来决定。至于大梁本王就勉强接手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怎么能管理着偌大的国家,从此这片土地属于罗刹!”罗刹王眼神一冷,阴鸷地看着阿舟,仿佛看着砧板上的鱼肉一般。
阿舟被他狠厉的样子吓得息了声,同时也感到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后面罗刹王招呼那个军师喝酒,她才寻声望过去。那人就坐在对面,一袭白衣胜雪,头上青丝如瀑,整齐地束进白玉发冠中。男子身材颀长纤弱,面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去了大半容颜。只是仅凭那双眸眼波流转,便好像看穿世间万象。
明明是一个喧哗热闹的大厅,罗刹蛮子们大口吃肉喝酒粗俗不堪,那人坐在其中却好似被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一般,恬静漠然宛若高山雪莲。目光对上之间阿舟只觉得无比熟悉,一个猜想在脑海中不断发酵。
阿舟赶紧把目光移开,不会是傅羽吧,李玮明明说过书信的字迹并不是他。虽也不能排除代写的可能,但这人的感觉真的熟悉到毛骨悚然。
几个大将搂着抓来的年轻女子有些不满,和罗刹王抱怨道:“咱们来得太晚了,漂亮姑娘都跑光了,剩下的都是干巴货色,哪有我们罗刹姑娘好看。”
“是啊,也就那小公主长得还勉强入眼,看看这小脸蛋还有身材,哦哟哟。”另外一名官员附和道,几个人都开始色眯眯地打量起阿舟。
阿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那下流的眼神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便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美人杏眼微嗔又别有一番风情,几个汉子更是放肆起来看,还吹起来口哨。
“你们消停一点吧,本王答应了这小公主全权由军师处理的,谁要是不听话可别怪本王不留情面!”罗刹王喝了一杯酒,呵斥道。
他何尝不想将这大梁最尊贵的公主按在榻上肆意一番,当初几次来大梁这女子都没拿正眼看过他,若是能看到往日冷艳高贵的公主在身下哭哭啼啼想想就热血沸腾。可惜他已经答应了军师在先,军师帮助他在罗刹顺利登基,还吞下了大梁这块肥肉,这点要求都出尔反尔可不划算。
所以罗刹王默默将自己那点小心思掐了,顺便给部下们提个醒。江山和美人他选择江山,以后也不愁身边缺美人。
几个汉子沸腾的欲望一下子降了温,按理说这小公主作为战俘可以任他们折腾,只是可惜被军师要走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军师有多么重要他们心里清楚。
“军师啊,你什么时候玩腻了记得送给我尝尝鲜哈。”其中一名汉子用罗刹语说道。其他人也开始附和,只有那白衣公子始终没有什么表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庆功宴一直闹到半夜才结束,虽然眼前有吃的东西阿舟却一口都没碰。
散席的时候依然是两个守卫粗鲁地架起她就带回了乐怡宫,然后便锁好门守在门外。黑漆漆的宫殿依然是没给她留下半盏灯,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黑暗,阿舟心中的恐慌和冰冷逐渐扩散。
身为战俘,接下来她如果要遭人凌辱,还不如直接一死了事。如此想着阿舟便准备摸出头上的簪子,结果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锋利物品早就被拿走了,包括曾经萧定送她防身用的袖箭手镯。
阿舟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触摸到了坚硬的桌角。阿舟叹了口气,念着萧定的名字便狠心撞了过去。房间发出“碰——”的一声,桌子被撞倒了,可惜阿舟只感觉额头火辣辣地疼,离去世还有段距离。
就在阿舟默默爬起准备找一找更加坚硬的物体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光亮透进来。阿舟愣愣地坐在地上往外看,只见门口站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身边只有几个侍从举着烛火。
侍从们将烛火放好后就有序退了出去,白衣公子进来后他们便将门关上并且守在门口。阿舟谨慎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敌意。
白衣公子也居高临下看着她,向前走了一步后阿舟赶紧后退,并且怒斥道:“你要做什么?看你的样子是汉人,却帮着罗刹蛮子侵占大梁!”
那白衣公子轻笑一声,启唇道:“看来阿舟真的彻底把我给忘了。”
这声音一下子把阿舟的记忆拉回了三年前,甚至更加久远的前世。那白衣公子将自己面色的银色面具缓缓摘下,露出那惊若天人的俊美脸庞。唇红齿白,五官绝美,比起曾经还多了几分成熟和清冷。
阿舟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接着凉意从脊背上升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傅羽……居然是你!”阿舟咬牙切齿地说道。
傅羽冷笑一声,撩起衣摆坐在桌前的凳子,好整以暇地欣赏阿舟惊骇的表情。三年没见,阿舟的五官彻底长开了,而且已经梳上了妇人发髻,惊艳的同时还流露出隐隐的妩媚。两三年前她还青涩,如今却是成熟的少妇形象,腰肢盈盈一握显出胸脯丰腴婀娜。
关于她的夫君,也就是那个萧定,是曾经她最看不上的粗鄙武夫。他们之间分分合合的故事傅羽来京城便打听过了,只觉得可笑。可惜就是这个粗人,赢得了阿舟的芳心,还将她从青涩的小姑娘变成如今成熟可口的模样。
“没想到吗,也是。你当时假意放我和翠娘走,结果又派人来追杀我们,你真以为我就这样死在路上了吧。”傅羽眼睛微眯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漠然道,“你还真是虚伪呢,给你机会的时候装心软,暗地里痛下杀手。阿舟,这些年若不是怀着恨意,我不一定能坚持到再见你。”
“什么?”这回阿舟更疑惑了,她当初放了傅羽和冯翠筱后便没管了,更别说派人追杀他们,“你胡说什么,我说了放你一条生路怎么会派人杀你!”
烛火橘黄色的光影投射在傅羽的半张侧脸上,他平静的双眸一直观察着眼前女子的表情,这疑惑不解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不知情一般。
傅羽将自己右手的衣袖掀开,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手掌蜿蜒到胳膊深处。阿舟惊呆了,傅羽却起身蹲在她面前,用手钳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阿舟,没想到你的伪装也不错呢,你派人来刺杀我和翠娘,只可以那刀子没刺中地方,只是挑断了我右手的手筋。之后我们两个人跌入山崖,那杀手就回去复命了,他没告诉你吗?”
傅羽手上的力道仿佛要把阿舟的脸捏碎一般,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仔细回忆那时确实言越消失了一段时间,并且回来时靴子底下有草叶和泥土。莫非是他私自去刺杀傅羽,明隐瞒了这件事?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