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就计
萧定是回府之后才知道萧老夫人去过长公主府了,本以为少不了一番争执,没想到娘亲满脸都是笑,还试探着问他对阿舟怎么看。这一惊天转变可是让萧定有些手足无措。他本想告诉萧老夫人他和阿舟的事,却注意到一旁玉兰的眼神后马上转了口风。萧老夫人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再多问了。
在百花凋零的时节,此时繁盛的花便是菊花。萧老夫人这些日便在院中打理自己培育的菊花,其中合蝉和红二色颜色最艳,常见的金黄色绣球也是雍容华贵。玉兰从后门回来后敛起神色,笑着走到花圃对萧老夫人行礼后道:“奴婢听说城西的一处花市最近新培育出了绿芙蓉和墨菊,颜色甚是新鲜别致,您看什么时候得空去瞧瞧? ”
萧老夫人放下手上水壶,拿帕子净了净手惊讶道:“真有这么罕见的花色?明儿个你带我去瞧瞧吧。”她院子里的菊花多是黄色,白色和红色,若是能添上一两盆少见的,以后再其他贵妇面前也能多些谈资。
玉兰一向是细心体贴的,萧老夫人便没有多想,更没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笑。
第二日一早萧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由于她完全是听玉兰所讲,便让她给马车夫指路。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了许久,眼看都要日上三竿了还没到。
“怎的还没到,不是说就在城西的花市吗?”萧老夫人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只见眼前的景色越发陌生,好像离城区越来越远了。
玉兰平静地回答:“是一个小花市,比较偏僻,应该快到了。”
萧老夫人总觉得今日的玉兰似乎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再细想。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荒凉的院落,这里墙壁坍塌,野草丛生,怎么看也不是花市。
萧老夫人下来马车后有些生气了,指着眼前的一片荒凉质问道:“花市呢?你这是成心气我吗?”
玉兰并没有太大反应,领着萧老夫人往里面走道:“您别急,继续往前走就是了。”说着玉兰便将萧老夫人带到其中一个屋子的门口,大门的木框都被虫子咬得凹凸不平,一阵阴风吹过卷起院中的干草和落叶飞起来。
萧老夫人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说什么都不肯进屋子了,摆手便要回头道:“我要回去了!”玉兰那里肯让她走,她冷笑一声,抓住萧老夫人的手腕说:“还想走?快进去吧!”
玉兰从小就干各种农活,手上的力气可比她看上去要强得多。她马上便一只手将木门推开,一只手将萧老夫人猛地退了进去,然后便利落地把门合上。
不一会儿房内传出刀剑出鞘的声音和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片死寂。玉兰的眼底没有半丝温度,淡然地打开门进去。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是倒在血泊中的萧老夫人,温热的血浆将大片的地染红。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擦了擦带血的剑刃,将一块腰牌随手抛给玉兰后道:“喏,主子照你说的弄到的。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玉兰仔细看了看腰牌,皱眉问道:“确定是端敏长公主亲兵卫的腰牌吗?这么容易就能到手?该不会是仿造的吧?”
那黑衣人嗤笑一声说:“主子手眼通天,这点小事算什么?连萧将军的母亲你都敢下手,还怕别人质疑这块腰牌?”
玉兰这才放下心,愤愤道:“是这老太婆找死,我尽心尽力地服侍了她这么久,居然还及不上那贱女人的一席酒宴。行了,你快走吧,等我成了将军夫人,少不了你的好处。”
黑衣人没再多说话,一眨眼便消失了。玉兰将那腰牌沾上血迹,又在自己的身上和衣裙上抹上血,打乱头发后便哭着出了房间。
“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玉兰一边尖叫着一边跑向马车。
随行的车夫和小厮见到玉兰这个样子也十分惊讶,忙问发生了什么。玉兰哭的说不出话,只叫他们赶紧赶马车回府找萧将军。马车夫和小厮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驱赶着马车就拼命往回赶。
下午时萧定刚刚从骁骑营回来,刚刚走进大门玉兰便披头散发哭倒在他的脚边了。
“将军,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老夫人,老夫人她……她……”玉兰一边抽噎这一边断断续续说道。
萧定扶起她问:“怎么了?我娘她怎么了?”
玉兰做出十分惊恐的表情,哭着说:“今日端敏长公主府那边递了邀约,说是有新培育出的菊花品种请老夫人去赏花。老夫人带着奴婢等人便去了,谁知一进去就跳出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要扑砍我们。奴婢拼命护住老夫人,谁知还是被打晕在地,睁眼便看见老夫人她……她已经倒在血泊里了,呜呜呜。”
萧定的眉头皱起来,压抑着怒气接着问道:“是谁干的?是谁?”
玉兰颤抖着手拿出一个带血的腰牌道:“这是奴婢和那黑衣人纠缠时无意中抓到的……”萧定夺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长公主亲兵卫”几个字。
“将军,你一定要为老夫人讨回公道啊,呜呜呜……”玉兰的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般,连嗓子都哭哑了。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萧条的秋风一阵阵地吹来。
玉兰眼见着萧定的手握成了拳头,继续放声大哭。萧定果然拉起她道:“走,去端敏长公主府!”
或许是嫌马车太慢,萧定是和玉兰骑着马去的。两人直接闯进了抱月阁,几个家丁和丫头根本拦不住。
阿舟本来准备用晚膳,却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地,便带着人出去查看。只见萧定满脸怒容,带着哭喊的玉兰直直地瞪着她。
“你们这是做什么?当本宫这里是什么地方?”阿舟看着他们,走上前去道。
萧定将带血的腰牌扔给阿舟,反问道:“这是什么长公主应该清楚吧。不知道我娘怎么得罪了你,竟让你下此毒手!”
下人们也围上来,却因为不明所以便都杵在原地看着。这正和了玉兰的意,她又哭了起来,喊道:“老夫人啊,您实在是死的冤枉啊,都是奴婢没能护住您啊……”这凄厉的哭声仿佛那萧老夫人是玉兰的亲生父母,让人闻之落泪。
阿舟接过那带血的腰牌,眉头皱起来道:“这的确是本宫手下的腰牌,但今日本宫哪儿也没去,怎能害死萧老夫人呢?”
萧定眉头一挑,说道:“长公主说没有出门,却为什么约了我娘去赏花?亲兵卫与我娘无冤无仇,若不是得了你的指令,怎会动手行凶?”
“没错,奴婢是收到长公主府的邀约帖才告知老夫人的。的的确确是长公主将萧老夫人约到偏僻之处,接而行凶!”玉兰狠狠咬牙,笃定的说。
阿舟也有些被激怒了,伸手问道:“那邀约帖呢?你拿出来啊!”
玉兰仿佛被阿舟的样子吓到,瑟缩着躲在了萧定的背后小声回答:“那黑衣人将帖子撕了个粉碎,所不是奴婢抓住了腰牌,证据就都被销毁了!”
萧定的双手捏成了拳头,似乎在犹豫不决。玉兰赶紧跪下冲他磕头道:“将军,老夫人待玉兰宛若亲人,如今她老人家就这样含冤而去,玉兰实在是不忍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是端敏长公主,也决不能一手遮天!还请将军奏明圣上,为老夫人鸣冤!”
玉兰的这番话后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就连风吹落叶声都分外清晰。在外人看来玉兰一介草民为了萧老夫人竟敢公然对抗端敏长公主,实在是孝心可嘉,勇气可嘉。
漫长的沉默过后,阿舟笑了出来,仿佛玉兰刚刚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缓缓走到玉兰的身边说;“若真是本宫想要行凶,你现在绝对没有命在本宫面前大吵大叫。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本宫恶名昭著,接而被皇兄惩治以儆效尤。”
阿舟漫不经心的样子让玉兰有些慌张,她瑟缩了一下争辩:“长公主杀人行凶,证据确凿。萧老夫人在天有灵,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那如果本宫说,萧老夫人根本就没有死呢?”阿舟笑着对玉兰说道。玉兰的脸色一下子大变,嘴唇嗫嚅道:“这不可能!”
接着阿舟拍了拍手,抱月阁的房门打开,萧老夫人一脸怒容地走了出来。玉兰一下子瘫软在地,颤抖着指着她道:“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死了吗?”
萧老夫人上前去一巴掌扇在玉兰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老身待你不薄,你却这样恩将仇报!”
玉兰被扇懵了,捂着脸直摇头。她转身看看萧定,抱着他的腿哭喊道:“将军,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老夫人还活着。”
这时一个黑衣人出现走到玉兰身边,居高临下地说:“玉兰姑娘真是好记性,不是才说过等当上了将军夫人,少不了在下的好处吗?”
玉兰抬头一看,是白日里和她联手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说完后撤下脸上的黑布,转头向阿舟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可能,你不是九皇子派来的杀手吗?怎么会是长公主的人?”玉兰已经彻底凌乱了,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言越是我的暗卫,他是奉我的命令去保护萧老夫人的。”似是看出玉兰的疑惑,阿舟解释道。
“九皇子是阿舟的亲侄子,凭你一个外人花言巧语几句就能迷惑吗?玉兰,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的蛇蝎心肠!”萧定厌恶地看着她说道。
看着周围的人,那好好站在那里的萧老夫人,满脸轻松的长公主,一脸鄙夷的萧定,玉兰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戏罢了,这些人就像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她。只有她一个人,始终被蒙在鼓里。
“哈哈哈,原来如此。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玉兰彻底崩溃,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便向阿舟冲了过去。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