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秘史
腊月廿四的清早,阿舟终于从乐怡宫出来。她觉得有一点莫名其妙,昨日里萧定还说嫌犯自尽身亡,临死前咬死了是她吩咐绑架谋害小世子的。怎么今日案子就结了,她也突然恢复了清白之身。
踏出大门的时候眼前一片银装素裹,屋顶上,路面上都是积雪。迎面的寒意让她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再一抬眼,萧定便站在不远处。
萧定昨晚便沐浴收拾了下自己,虽然身上干净整洁了许多,眼下的乌青和瘦削下去的面庞却是清晰可见。他手上拿了一件貂皮外衫,张开双臂笑着说:“快过来。”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萧定的墨发和衣摆飘扬起来,竟让人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阿舟鼻子一酸,飞奔过去扑进那结实的怀抱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萧定吻了吻阿舟的额头,将外衫给她披上后就带着她坐马车出宫。一路上萧定给她将了这些日子有哪些人出面替她作证,哪些人出来泼脏水。讲到萧老夫人的时候,阿舟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萧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也是真正帮了她大忙。
当然,萧定隐瞒了他发现皇后是幕后主使,并且最后是求太后出面才平息此事。所以阿舟听到最后便有几分不相信了。
“怎么会?一个御膳房的小小帮工,竟然敢劫持小世子,还嫁祸道我的身上……而且我与她素来无冤无仇,只是嫉恨便让全家殒命,这也太不合理了吧。”阿舟歪着头思索,又道,“乐居,我总觉得后面解决的太容易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萧定眼中闪过一丝躲闪,虽然他之前也特意交代了言越和杨青不要把这事泄露出去,可是阿舟也不笨,仔细一想也能猜到。他只能揪了揪阿舟的脸颊,忽悠道:“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看起来很复杂的案子,实际上侦破发现一切都很简单。既然你都平安度过,就别多想这些伤神了。”
可能是这些日都神经紧绷的原因,阿舟也觉得自己可能忧虑过度了,她点点头不去想。没多久马车便停在了怀远将军府门口,萧老夫人带着下人早早就候着了。
萧定将阿舟抱下马车,萧老夫人便带着他们去内院说话。
“阿舟多谢老夫人这次施以援手。”进了屋后阿舟就行礼道谢。萧老夫人赶紧住她,拉着她的手嗔怪:“还叫老夫人?”
萧定的脸上笑意都藏不住了,直扯阿舟的衣袖疯狂暗示。阿舟的脸红了,低声道:“多谢娘施以援手。”
萧老夫人等儿媳妇的这声“娘”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她笑得合不拢嘴,把阿舟的手和萧定的说放在一起说:“一家人说什么谢?以后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不取管外面是是非非,娘只希望你们和和美美,早点抱上大胖小子。”
阿舟的脸又烫了起来,声音细若蚊呐般回应:“好。”
“那娘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两个了,你们单独说说话吧。”萧老夫人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接着便离开了。
阿舟还目送着她离开,萧定就一把将她抱起来,直奔卧房。
等反应过来时阿舟已经被甩在床上了,萧定也随手脱了外衫拥着她躺了上去。熟悉的味道和体温一下子把阿舟包围住,她羞愤地挣扎了几下,却是被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了。
“别动,陪我睡会儿……”萧定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股慵懒感,那温热的吐息吹拂着耳垂,让那一块的皮肤都战栗起来。而这低沉的嗓音像陈年佳酿一般,让人忍不住迷醉。
听上去萧定真的很累了,所以他抱着阿舟说完这句话就睡着了。规律的呼吸声在耳边起伏,近在咫尺的俊脸满是疲惫。阿舟听言越说过,萧定为她的事四五天没合过眼,甚至在蔡家河还累晕了。
这么个百炼成钢的男人,却为了她化成了绕指柔。阿舟想想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清啄了下萧定的薄唇,喃喃道:“好好睡吧。”
阿舟窝在萧定怀里也睡着了,只不过下午酉时便醒了过来。萧定还在熟睡着,阿舟知道他真的太累了,便蹑手蹑脚下床,帮他盖好被子就出来透透气。
“长公主,您终于出来了,九皇子在府里等您很久了。”刚出门,翡翠便上前说道,脸上有些焦急。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阿舟不解地问道。
翡翠凑上前,在阿舟耳边低声说:“九皇子带着秘史卷轴来了,说要告诉您昭平王的身世真相。”
阿舟浑身一激灵,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前些日子因为小世子失踪的案子,她被困在了乐怡宫,以至于现在都没见过九皇子。这件事就像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如今终于能有结果了。
虽然就这样走了有些对不起萧定,不过两人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下次解释一下就可以了。几乎没有多想,阿舟赶紧吩咐道:“备马车,回府。”
翡翠点头领命,一行人匆匆离开怀远将军府。
等马车到家时,天儿也完全暗下来了,府里也掌起了灯。阿舟快步回到待客的厅堂,刚跨进去便看见九皇子背着手站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后李琅回过头,对着阿舟行了个礼道:“姑姑,您来了。”
阿舟点点头,急忙问道:“关于我表哥的事,你发现了什么?”李琅看了看周围的下人,暗示这事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阿舟也会意,赶紧挥退了左右,让人把门看守好不许任何人打扰。见到屋里子只剩两人后,李琅将准备好的卷轴记载拿出来,他把这些放在一块包裹里,摊开后竟是有三四卷。
阿舟伸手就要拿起来看,李琅却阻止她说:“不知道姑姑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里可远远不止昭平王的事,还有一些陈年往事与太后娘娘有关。”
阿舟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安,便缩回了手。她清了清嗓子,道:“那本宫不看了,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陈年往事吧。”
屋内的蜡烛抖动着红绸一般的焰火,冬季的夜晚没了鸟鸣和虫鸣寂静的有些可怕。
“承德二十三年,我母妃柔妃所生的大皇子因不慎落水身亡,皇上也因此迁怒我母妃。后面两年宫内一直没有皇子出生,都是公主出生。承德二十五年,皇后和昭平王妃同时怀上身孕。大臣们上书要求若是皇后生下女儿,昭平王妃生下儿子,便抱过来立为储君。可惜,昭平王妃子自怀孕后,身子便一天天衰弱下去,生下世子后便撒手人寰。小世子也是天生体弱,有不足之相。幸运的是皇后生下了二皇子李珺,便自然而然里立为太子。后来我母妃生下了我,之后也病殁了。”李琅缓缓叙说这当年的记载。
阿舟听后手心一阵阵冒汗,这与她在市井上听到的几乎是一致的。她心中有一个和不好的猜想,便问道:“那昭平王妃为何会身体衰弱?”
李琅苦笑一声,道:“卷轴上写着,怀孕期间昭平王妃莫名其妙开始乏力,腹痛,甚至呕血。太医诊断的结果,是慢性中毒。然而这一诊断,在正史上根本看不到。”
“中毒?!”阿舟的心怦怦直跳,倒退了半步。
“巧的是,我母妃生病的症状与昭平王妃如出一辙。当时太医说是邪寒入体所致,她便这么病殁了。”李琅看着窗外,回忆道。
“是谁?是谁下的毒?”阿舟抓住了李琅的衣袖,问道。
李琅冷笑一声,道:“昭平王是皇祖母的亲弟弟,当时昭平王妃怀孕,皇祖母便一手包揽了昭平王妃孕期的吃食和人员安排,姑姑你说,会是谁呢?”
阿舟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印象中的母后永远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她信奉佛祖,每天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烧香拜佛。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怎会去毒害自己的亲弟妹和侄子?
“这不可能,你胡说!”阿舟不肯相信,反驳道。
“哼,你大可问问现任昭平王身边的大夫,他素体虚弱是不是打娘胎带出来的毒素。而老昭平王也因为思念妻子过度,在昭平王六岁时便郁郁而终。皇祖母宠爱他,究竟是因为怜惜还是因为愧疚呢?”李琅的话一字一句敲打着阿舟的耳膜。
她想起曾经母后总是格外照顾薛奕璟,而薛奕璟却总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看见阿舟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李琅叹了口气说:“我意外得知我母妃也是死于同一种毒,之后我便养在皇后的身边,这些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皇后留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能帮忙扶持太子。那毒究竟是皇祖母所下还是皇后所为,我还不清楚。”
阿舟摇摇头,她依然不相信,住着李琅的袖口道:“不会的,我母后信奉佛祖,她怎么会给昭平王妃下毒,又怎么会给你母妃下毒呢?你一定是弄错了!”
李琅捡出其中一个卷轴,递给阿舟道:“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可是,姑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受宠吗?”
阿舟颤颤巍巍接过卷轴,上面赫然写着:承德二十六年,太后薛氏得一女,满心欢喜。公主满八个月,误食毒物夭折,卒年承德二十七年二月廿九日。
这记载让阿舟彻底疑惑了,她出生于承德三十年,在这之前从没听说自己有姐妹。宫中上下,以及母后的嘴中也从未提过。
“小公主未满周岁身亡,是因为不慎食用了毒物。太后娘娘宫里怎么会有毒物?因为这是禁不住细查的皇家丑闻,从那以后宫中关于小公主的记载全部被封锁。皇祖母也潜心礼佛,后来才生了姑姑。她那般宠爱您,也是因为之前失去了您的姐姐,并且把您当做她的替身在补偿啊!”李琅的话如同一颗炸雷。
阿舟开始冒冷汗,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