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难料
宫千竹从房里出来,便看见两个人在凉亭里激烈地对话。
顾临岸看上去面色极为不悦,道,“如果不是你先招惹她,她又怎么会推你?”
宁珊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我在撒谎?临岸,那个女人对我们成亲之事本就怀恨在心,上次不也是这样吗?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都被那女人害死了!”
“珊儿。”顾临岸不悦皱眉,“什么那个女人,她是你的姐姐。”
宁珊咬牙切齿道,“她都不认我这个妹妹,我凭什么还要当她是姐姐!”
“宁珊!”顾临岸生怒地喝斥。
宁珊一愣,泪水一下子翻涌上来,“临岸,你是不是还在喜欢她?”
顾临岸疲惫地扶住额头,闭上眼道,“没有。”
“你撒谎!”宁珊激动地尖叫起来,泪水哗哗地流下,“顾临岸你撒谎!”
“够了!”顾临岸不耐地低吼了一声。
宁珊愣愣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脑中一片晕眩,脚步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珊儿!”顾临岸一惊,连忙上前去扶她。
宁珊哭着推开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来,触目惊心的颜色,如同点点红梅。
顾临岸的脸色瞬间惨白,远处的宫千竹也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她,顺便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宁珊头向后一仰,便晕厥过去了。
“是你?”面色惨白的顾临岸见是她,诧异问道,“你醒了?”
“嗯。”宫千竹点点头,低头忽见怀中宁珊光洁的眉心间一点印记,散发着肉眼看不到的红色微光,如同梅花印一般,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这印记……”
“什么印记?”
“哦,没什么。”她忘了,一般人是看不到这印记的,除非是道行高深之人,或者是九璃盏的拥有者才能看到,“公子能帮忙把夫人扶到房里去吗?我要替她把脉。”
“可是……”
“我懂一些医术。”
“好。”
房内,宫千竹替宁珊把完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松了口气,起身对面色焦虑的顾临岸道,“顾公子请放心,尊夫人没有大碍,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气血攻心才会导致咳血。”
“胎儿有没有事?”顾临岸更关心的是这个。
“孩子没事,只是有些动了胎气,我给她开几味保胎的药便好。”
顾临岸这才松了口气,“那多谢姑娘了。”
宫千竹笑笑,坐下来提笔写下药方,将墨迹吹干后递给他,交代按药方抓药。
她回头看看躺在床上静眠的宁珊,再看看她额头上的红色花印,有些犹豫道,“那个……”
顾临岸回头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恳请道,“姑娘若方便的话,可否在府内暂住几天,珊儿她随时可能再咳血。”
宫千竹松了口气,她正求之不得,连忙点头答应。
·
已是深夜了,府内已经没有人在四处走动,四周安静得可怕。
紫月安静立于湖边,抱着双臂脸色有些惨然,夜间的寒风吹来,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柳絮一般摇摇欲坠。她安静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的刺痛。
刚刚顾凌川来找她,见她独身一人立在湖边吹风,连忙脱下外衣替她披上,告诉她她是刚入府的新娘,万万受不得寒的。
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他问,一直看着她隐含悲哀的眉目。
她的眼珠动了动,惨然一笑地说,因为我美丽。
为什么不肯相信呢。他叹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紫月笑了,转过身子直直盯着他,眸中闪出尖锐又沉痛的光芒。
除非哪天,你为我死掉,我才会相信。
顾凌川无奈地摇头离开,临走前说,紫月,你终有一天会相信的。
想起他说这话时眼底熟悉的真诚,紫月惨然地笑笑,当初,也有一个人这么对她说。但如今物是人非,曾经承诺陪她沧海桑田的人,已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站在那里不会累吗?”她忽然开口,不知是在对谁说。
树后面传出细微的声响,随后宫千竹便有些尴尬地出来了,发梢上沾了些碎叶。
紫月站在湖边安静地看着她,水光月色下,她周身似乎缭绕着橙黄的烟雾,又像是火焰一般包裹着她,似人非人、似魂非魂。
宫千竹的笑容淡了,怔怔地看着她周身的橙黄火焰,忽然上前两步问道
“紫月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