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惟惟一回家,就听说肖图心脏病又发作了,希希难过得哭闹个不停。
惟惟心房一突,不用妈妈唠叨与叮嘱,她已经脚步急匆地转向了东院。
肖叔叔的事业做得更大了,一连买了好几栋大别墅,但是,再多钱还是买不到肖图的健康。
肖图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更差,她隐约知道一点,据说他的心脏有个小缺口,但是,不是听说补心手术并不复杂?
肖叔叔原本早就准备举家搬迁,但是因为肖图喜欢留在这里养病,搬家计划只能一拖再拖。
这么多年,妈妈已经渐渐认清事实,放弃了能成为肖太太的奢望,只希望能在“分家”时,比其他女人能多分到一点羹炙。
他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惟惟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推开未锁的房门。
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肖图的房间已经不再被允许上锁,因为他心病发作的次数,一次比一次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
惟惟蹑手蹑脚走近床帷,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的他,一动不动,一张脸毫无血色,给人一种好象马上要“死去”的感觉。
而六岁的希希,正趴在他怀里,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
“喂,兔兔!”惟惟轻唤他,顿感心慌。
每一次他发病,她总是问他严重不,而他,总是用极其“认真”的口吻告诉她,很严重,他可能会死。
白痴也听得出来他在开玩笑,但是,这一刻,她却不确定了。
一个人的脸色,怎么能灰白成这样?
两个人认识已经超过十年,而且有一个共同的妹妹,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怎样说总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手足之情。
看到他每次发病,惟惟也越来越担心。
肖叔叔为什么不给他找个好点的医生?!很多事情,惟惟想得很简单,那是因为,每次她有心去打听他的病情时,肖叔叔总告诉她,肖图很好,只是身子骨弱了点而已等等轻描淡写的话。
他长到令人发指的睫羽,微扇几秒,睁开眼。
“她们说你身体不舒服?”她关切地问。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举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晚上九点了,现在才回家?”看到他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妈妈形容得那么夸张,惟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有力气管她,那就代表他根本只是小毛病而已?!
“咳,学校课外补习。”惟惟神色不自然的回答。
哼,她是花季少女,自然有她精彩的社交圈。
“哦,补习。”他重复她的答案。
“恩。”她用力点头。
打死她,她都不会承认,其实她是去约会了。
她又换新目标了,今晚,刚和新目标看了一场电影,现在整个人还甜蜜得晕乎晕乎。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冒似温和的眼神却看得惟惟头皮一阵发麻。
很喜欢说谎,但是又不太善于说谎的惟惟,眼神一阵游移,“唉,你说学校的老师多变态,我们才高二而已,为了高考已经实施高压政策,教育局明明发布了禁补令,老师们就是有办法将补课转入地下,以举办培训班、培优班的形式继续补课……哎呀,其实我也好辛苦拉,但是有什么办法,我读书又不象你这么好,即使再不喜欢,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从老师的话勤能补拙!”她佯装感概,叽里呱啦很大声的说了一大通,“其实我也很反感老师们的做法,这样高压政策逼迫我们学习,天天把我们留到这么晚,只会更加制造我们的压力……照我看啊,学校说得好听是为了学生着想,其实也是想多赚点补习费!”
说完,她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视他。
“哦。”他面无表情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话,想了一下,真心建议,“学校这样作法确实挺不智的。”
“对!”惟惟用力点头,装出很累的样子,“但是没办法,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晚了。”
他身体没事太好了,她朱惟惟这次终于有望与肌肉男开展交往序幕,以后,她可是会有很多补习课,拜托他别象严父一样老是问长问短。
“或者,你可以联合几个同学,向各级教育局或是媒体、报社打热线电话发邮件,我相信在联合举报下,学校就再也不敢乱开展补习班,更不会让你每天辛苦到这么晚。”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认真与同情。
举报?惟惟膛目。
“或者可以给焦点访谈打电话,现在全教育界对这问题都挺敏感的。”他表情更认真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了、不要了!”惟惟急忙摇头。
老天,老天,千万别闹大了!
好女不和恶男斗!
“其、其实、其实,我刚才只是开玩笑!”惟惟扯出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谄媚笑容。
他定睛看了她良久,盯得她差点投降,他才缓慢地说,“猪,你每次说谎,声音总是特别大声。”
他知道她撒谎?果然,刚才只是在整她!惟惟顿时恨得牙痒痒。
这样人品的人,让她如何心疼与同情?
这家伙很阴险,越认识他,惟惟越觉得他的心脏肯定涂了墨汁。
正在她思忖着,该如何对付他时,他却勉强支起了身子,抚了身畔希希的小脑袋,带着明显的恋恋不舍,眸丝毫不抬,“惟惟,我快要去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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