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内部发生的变故,除了白家内的人外再无人知晓。只是渐渐地有人发现怎么如今的白家只见女子不见男子,往日偶尔还能见到白正廷和白訾翊父子,现在却是一眼难求。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正廷被赶到外面租房去住了,白訾翊则是因为工作忙碌有时两三天才能回一趟家。他们最近在调查祝东风在海上遇袭出事的事件,其中牵扯到了一些政府官员,所以调查过程比较麻烦和困难。
在这段时间里,白荷好好地调整了一下心情,三姨太头七那天她还和白月薇一起去祭拜了她,顺便给母亲林竹音带了些她爱吃的东西。白荷没有把最近家中发生的事情告诉林竹音,她想三姨太在下面一定会一一告诉母亲的,好的或者不好的,母亲都会知道。
白月薇再次提出想让白荷搬回家去住,说家里现在每天的气氛都很沉闷压抑,她觉得很难受,她想白荷回去了的话一定能有所改善。
然而白荷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家里现在的沉闷只是一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会有所好转。当然她也知道白月薇目前还在接受心理治疗,处于那种环境下可能也会对她有影响,所以她在思来想去后,为了白月薇还是决定搬回去住,白月薇开心的不得了,当天就来帮着白荷收拾东西。
既然要搬回家住了,白荷自然要跟傅景淮说一声,毕竟也是租住的他的房子。白荷本想亲自去找他一趟的,但是听白月薇说他们最近很忙很忙后又打消了去打扰他的念头,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从电话里也能听出傅景淮的忙碌状态,他一边听着白荷说话一边应声,多余的话也没有,白荷见状也就废话不多说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傅景淮听到她要回家住了,无声地笑了一下说:“这是好事。”
“也许吧。”白荷无法确定她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只有用时间来证明了。
和傅景淮简单地聊了几句白荷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占用他的时间,说了句以后再聊就挂了电话,收拾好行李装上车,几个人一起打扫了房子,最后锁门,白荷把钥匙收好等见到傅景淮时再亲手交还给他。
回家的路上白月薇很开心,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知了也很开心,陪着白月薇叽叽喳喳,白荷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哎对了姐,祝东风出院了你知道吗?”白月薇突然说。
白荷点头说知道,祝东风出院的那天她到场了,还跟着他一起回了祝公馆在那里待了一晚上。
白月薇看了看她,问:“姐姐,你们和好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白荷没有正面回答。
“哎呀你们就快点和好吧!明明互相喜欢,而且误会也都解除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僵持着啊!”白月薇现在又觉得祝东风是个不错的男人了,虽然他对别人不怎么样但对白荷很好,而且两人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能执着地守着对方,真的是很难得。
白月薇的想法很单纯,可有些事白荷不好跟她说。
因为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她跟祝东风究竟有没有和好?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的话题根本没有涉及到这方面,好像永远都在闲聊,聊一些不着边际的。可要说是没和好,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们……
祝东风出院的那天他主动给白荷打了电话,问我要出院了,你来吗?他都打电话通知了,白荷怎么能不到场?于是她就买了一束花去了,结果到了之后发现祝家人都在,许多人都在,而祝东风从她手里接过花之后就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上了车,白荷就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了皇后酒楼。
原来祝东风在这儿设了答谢宴,整座酒楼都被他包了。
莫名其妙地跟着祝东风谢客,宴散了白荷以为自己也该走了,结果又坐上了祝东风的车和他到了祝公馆,到了祝公馆白荷才开始疑惑自己来这儿干什么。
后来白荷才发现祝东风准备了烛光晚餐,邀请她一同享用。
烛光晚餐的过程白荷有些尴尬又羞涩,可祝东风倒是十分的冷静自如,说谢谢她到医院去看望他每次还给他带美味佳肴,还说那是他住院期间最期待的事情。也不知道期待的是人还是佳肴。然后他又放了唱片邀请白荷跳舞,肢体接触之间暗欲丛生,最后白荷躺在床上时还分不清究竟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白荷想,都这样了,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后来祝东风的行为证实了白荷的想法,他开始三天两头地派阿南来接白荷过去,有时晚上还不放人。白荷问了一句我们这算和好了吗?祝东风却笑着说我认为这是新的开始。
和好容易如初难,倒不如一切重新开始。
按理说祝东风与白荷再次如胶似漆后也会和往常一样在金洲城掀起一阵风浪,可奇怪的是这次没有一家报纸报道,就连八卦小报上也没有他们的一个文字,因为这段时间金洲城里发生了更大的事。
金洲警务厅联合清陵警务厅以及大使馆破获了一桩重大走私案,走私案的幕后团伙‘青派’成了重要打击对象,而青派首领叶青则是首要通缉犯。同时叶青还被祝东风以蓄意谋杀的罪名告上了法庭。目前青派各地分部都被围剿清理,叶青逃亡在外不见面目。再后来特搜部王冶部长截获了一封秘密电报,是叶青发给五城镇守使温兆伦的,破解后得出一个地址,傅景淮带人前往却中了计,敌我双方皆死伤惨重。
对于叶青给自己发的秘密电报温兆伦抵死不认,后来有人秘密邮寄了一份近年来温兆伦与人进行鸦片和军火交易的账单明细以及他私人账户各项出入账账单,温兆伦大发雷霆认为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能在看管所里为自己叫屈。
金洲城波云诡谲令人目不暇接,作为祝东风的身边人,白荷自然知道他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他的城府和能力白荷自叹弗如,可她也很担心他会遭到报复,毕竟叶青和温兆伦都不是普通人。
白荷担心祝东风担心到寝食难安,有时强逼着自己吃下去一点就会吐出来,一开始她没在意,直到某天知了说了一句:小姐,你会不会有了啊?
“别胡说!”白荷拧着眉,祝东风终生无法生育,她去哪里有?有什么?
知了却固执地又说:“真的啊小姐,你的症状很像有身孕的,恶心干呕,见不得油腥,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小姐,你这个月例假来了没有啊?”
白荷原本很肯定自己不会怀孕的,听知了一说就想了想,她这个月的例假迟了一个星期了,可她的例假向来没有准时来过。
“不可能。”她摇头。
“要不找陆少爷给你号号脉?”
知了陪着白荷到德济堂的时候,杨柳也在那儿帮忙,白荷说感觉身体不舒服想号号脉,陆少野就拿了脉枕来让她把手伸出来。
指尖刚搭上去,陆少野的眉头就一皱,白荷看着他,“怎么样?”
陆少野没说话,歪了歪头搓了搓手指让她换一只手,结果还是一样,他让白荷等一会儿,过去把正给别的病人看病的陆明德给硬拉了过来,“先给白荷搭个脉。”
“怎么?你现在连脉都不会摸了?”陆明德睨了他一眼,一伸手臂指尖搭在脉门上,接着他又看了一眼白荷,也是沉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是吧?”陆少野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明德说:“你既然摸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陆少野说:“我不确定!”
“是。”陆明德又看了一眼白荷,“喜脉。”接着挽着衣袖就重新去给他的病人看病了。
白荷愣住了,把手收回来。
杨柳惊喜地看着她:“啊!白荷!你怀孕了!”
知了更是惊喜:“小姐!你真的有身孕了!”
两个人高兴的就像是自己有了孩子似的激动得热泪盈眶,陆少野让她俩打住,问白荷:“什么情况?”
“不知道……”白荷讷讷地说。
陆少野又问:“不是说他不能生吗?”
“不知道……”白荷讷讷地说。
陆少野皱眉再问:“那你们这算什么……”
“不知道……”白荷讷讷地说。
陆少野抹了一把脸,盯着白荷看了一会儿,接着让知了去叫黄包车,他说:“我看你得好好跟祝东风聊聊了,这可不是小事儿。”随即他就把不知所措的白荷送上了车,还叮嘱知了到了如果白荷不说她也一定要把话跟祝东风说明白。
看着车远去,陆少野跟杨柳嘀咕说看样子得准备红包了。
黄包车停在了芳华苑门外,近期祝公馆在重新装修,祝东风就临时住在了这儿。
祝东风正在午休,但其实他也睡不着,只是闭目养神,白荷一来他就睁开了眼睛。他拉着白荷坐到身边,见她脸色不太好就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知了站在一旁看着白荷。
白荷摇了摇头,说不是不舒服,是很不舒服。
“怎么了?”祝东风蹙眉问。
白荷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少野说我怀孕了。”
祝东风眉头舒展,应了一声,反应平静。
“你不惊讶吗?我怀孕了?”白荷瞪大眼睛,不相信的语气大声说:“我怎么可能怀孕?”
“你怎么不可能怀孕?”祝东风笑了出来。
白荷说:“你不是终生无法生育吗?”
祝东风沉吟道:“也许现在又可以了?”
白荷惊奇地盯着他,见他笑盈盈的,半晌白荷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准确地说我是瞒着所有人。”原来祝东风从没有所谓的终生无法生育,当时做的检查得出的无精症的结果是因为祝东风早年在外跑商时做了结扎手术,他那时也有生理需要,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然后前段时间他受伤住院,他借着机会就解除了结扎谁也没有发现,白荷怀孕可以说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毕竟他也需要一个孩子来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也许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你对我隐瞒你这件事而生气,我可以道歉。但我希望你能留下这个孩子,它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祝东风也清楚自己做的不对,所以他先把姿态放低,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用孩子绑住一个人。
“我没有说不能留下它,只是……只是我真的以为你不能生育。”白荷都做好了过一辈子二人世界的准备了,结果突然就怀孕了?
祝东风抱住她,低声说:“是我不对,我该早点告诉你真相。”
白荷把头抵在他肩膀上,没一会儿祝东风听到了小声的抽泣,他将人抱到腿上搂着,轻哄着,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有了孩子的结果就是祝东风要尽快迎娶白荷过门了。
而这时白荷才知道他为什么早早地重新装修了祝公馆,原来他就是算到了这一天,白荷一边生气一边又觉得很幸福,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之后一个月内祝东风完成了结婚典礼前的所有流程,提亲送礼订婚,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来,订婚那天除了两人的父亲没有到场外,该到的人也都到了。也正因为如此,成了一场完美的订婚典礼。
结婚那天,白荷凌晨两点就起床洗漱,有祝东风找来的专人给她化妆盘头,白月薇和杨柳也跟着在一旁跑前跑后,其实不光她们,大太太四姨太白訾翊也都彻夜未眠,都在为了白荷的婚事忙碌,毕竟这是白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人又是金洲城的祝九爷,她们自然要做到万事妥当。
白荷梳妆打扮完毕,几个人帮着她穿上了婚服,当凤冠戴在她头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
“太美了!白荷你太美了!你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新娘!”杨柳双手合十紧紧握着,激动地大声说着,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中式婚礼,中式婚礼的婚服真的太华丽太美了,衬得白荷的五官越发明艳动人。
“谢谢。”白荷微微一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几个月之前她穿着这套婚服站在镜子前时的心情是那么难过,她无法与深爱的人厮守,中间还隔着血海深仇;可是几个月后她穿着这套婚服站在镜子前,心情是无法抑制的紧张和激动,她要带着腹中的孩子嫁给自己深爱并且深爱自己的人,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仇恨的隔阂,他们可以相守一生。
“小姐,大喜的日子你可千万不能哭啊!”知了眼疾手快地拿着帕子给白荷擦眼角,白月薇也连忙说:“就是啊姐姐!你结婚的日子哭花了妆就不好了!”
白荷含着泪花点头。
早上七点半的时候,迎亲的队伍来了,坐在房间里白荷都仿佛能听到礼炮声。
她坐在床上紧紧抓着白月薇的手,突然白訾翊敲了敲门,他着一身正装看着白荷,微微一笑:“准备好了吗?你该上轿了。”
白訾翊背着白荷从房间出来,唢呐声不绝于耳,喜帕下的白荷攀着白訾翊的肩膀,眼睛望着脚下。
当她的手被放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掌心时,她听到白訾翊说:“我把白荷交给你了,请你日后一定要善待她。”
“我会的,大哥。”祝东风的一声‘大哥’代表他对白荷的重视,今后在白家他只是姑爷,不是九爷。
白訾翊点点头,目送着接亲的队伍远去。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除了双方父母的缺席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当然,这对新人而言本就是无可挑剔。
前来祝贺的人数不胜数,即便是没能收到请柬的也来了,祝东风光是谢客就谢到了晚上十点多,有孕在身的白荷在婚房里等了他很久,最后终于按耐不住下去找他,结果就看到他和傅景淮站在门外的廊檐下在说话。
白荷止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她看着祝东风拿出一个东西交给了傅景淮,然后傅景淮扭头朝她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连头也没有回。
“你怎么下来了?”祝东风问。
“一个人等得太无聊。”白荷看着傅景淮远去的背影,说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祝东风噙着笑牵起她的手上楼,“他祝我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白荷说还有呢?
“没有了。”
“说谎。我明明看到你给了他一样东西。”
祝东风扶着白荷坐在梳妆台前,亲手替她摘下凤冠,他说:“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白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我这些年来收集到的一些东西,原本是准备亲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如今我有家室也有了孩子,我就要为全家人的今后考虑。”这是祝东风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傅景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军人身份的加持下,我相信他不会做的比我差。”
白荷问:“跟以前的那份名单有关?”
祝东风说是。
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白荷知道就好,不过再多过问。
她转身面朝祝东风:“这么说,你以后就不会很忙了?”
“会比现在轻松一点。”
白荷很开心,她一直就觉得祝东风太劳累了。她伸出双臂勾住祝东风的颈项,吻了吻他的嘴角,笑着说:“那以后就要请你多多照顾了,祝九爷。”
祝东风热情回吻:“不用这么客气,九夫人。” 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