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别院安静得不正常。
暂居在这里的魏人已经尽数离去,剩下大梁的宫人和眼线,此刻正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点迷药,足够他们睡到明日。”简子然扫了一眼大门紧闭的皇家别院,道“这群人真是走运,便宜他们了。”
“别啰嗦了。”文年一夹马腹部,动身出发。
简子然骑马在后面追了上来“萧姑娘知道今日的事吗?”
文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加快了速度,虽然此时是暗夜,可文年发间辫子中细细缕缕的银色缎带,借着月色依然好看得叫人别不开眼。
在简子然还以为他不准备说了的时候,听到前方传来文年清冷的声音。
“今日的事她知道,不过不知道是今日。”
简子然在后面思考片刻,追上他道“四公子心思细腻,属下自愧不如。”
文年对于他的马屁无动于衷,用力一夹马腹,在空荡的街道上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他清楚玉瑶的性子,若是跟她说了具体时日,她定要担心得整宿整宿不睡觉,是以文年特意吩咐了册羽,不要告诉玉瑶他何时动手。
文年抬头看了一眼月色,今日十五,头顶是轮满月,照亮了今夜的建康城,听闻“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就明日再与她一同赏月吧。
前方路口处是随时听候差遣的侯景将军,他的身后是跟随他多年,在战场上曾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们,也是大梁势头刚起的一骑士兵,在这些年来侯景这有意的培养下,他们早已惟侯将军马首是瞻。
文年在路口与他们会合,宇文泰也同时从城外带了大魏赫赫有名的玄骑军,有侯景将军的内应,宇文泰进城轻而易举。
“阿年,心里有事?”
盔甲下宇文泰的表情看不分明,只听得出他的关心。
文年微怔,很快摇了摇头。
“没事。”文年一甩马鞭,为首向皇宫城门而去。
可他越想表现得平静,心跳却偏要莫名其妙地跳了快几拍。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才发现自己愈发地忽略不了心里的那个人。
因为没有弱点而从来无所畏惧的他,头一次生出了不安的念头,他明白了自己的软肋,忽然无法容许自己不管不顾地去拼命了。
这些细碎的念头在宫门大开的那一刻,被他暂时安放在心尖的一偶,他缓缓眯起眼,望向此刻一片漆黑的皇宫,方才还存了温柔的眸光骤然深邃,深不可测到看不出任何感情。他朝身侧的宇文泰略一颔首,做了个“拿下”的手势。
下一刻,这深夜里的宫人和御前侍卫在玄骑军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被尽数控制,而里应外合的侯将军的部下,也归入了今夜入侵的力量中。
外强中瘠的大梁果然一触即溃,比他们想象的更轻而易举。
“早知道大梁士兵都是些草包,老子也不等这几个月了!”宇文泰满面红光,一路上根本不用他动手,他只好过过嘴瘾,骂骂咧咧到了萧衍寝宫前头。
文年扫过那些被压在地上一个个惊恐的目光,眼角凛冽的寒光是绝对的杀意,他只想赶快解决完这一些,然后再也不走出他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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