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云烟
宫千竹满眼痛色地看了他一眼,狠狠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他浑身气穴接二连三地爆破,内力伴随着血浆喷洒出来,体内暴涨的魔力也泄了个一干二净,他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脸上仍是呆怔的不解。
“为什么……”他怔怔地问,她的血溅入他眼睛里,满眼都是妖异紫色,带着微微刺痛的冰冷。
为什么,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到最后她竟然……
宫千竹抱着他落到海上,大雨打在两人身上,痛得撕心裂肺。
他闭上双眼,似是再也不想看见她。
“古月师父以前对我说过,那是一条不能回头,充满了泪水与痛苦的道路……”她喃喃地说,雨水顺着她的脸流下,像极了泪水,他愣住,睁开眼睛惊痛地看着她,“不要为了我,走上那条不能回头的路……”
他眼底一痛,伸出手几乎想要拭去在她脸上肆虐的雨水,却仍是停住了。
如果她当初肯听他的规劝,也许就不会走上这条路,可他知道,若再来一次,她仍是肯为了宫玄月选择这条通往灭亡的路。
既然如此,她有什么资格阻拦他的选择?值不值得,是他说了算不是吗?
宫千竹看着他收回了手,胸口一窒,痛得撕心裂肺。
他还是恨了她,不会再原谅她了。
古月仙内力俱丧,身体承受不住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靠在她怀里昏死了过去。
“主子!”
“君后!”
天边胭霞漫天彩带交织,几乎所有人都赶了过来,绝梵看着昏死在她怀中的古月仙愣了愣,连忙冲上去将他抢过来疗伤。
楚摧城见宫千竹受伤,当即倒抽了口冷气,上前要去扶她,被她摇头拒绝。
古月仙这一剑用尽了全力,就算是她要恢复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墨子离见她身上沾满了紫色的血,当即要去给她输送内力,被一道晶绿光拦了下来。
西王母隔着浩瀚雨帘俯视着站在海上的宫千竹,眼中无波无澜,“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伏羲必须死。”
那样一个诛天魔神,留着终究是六界的祸患。
“你敢!”楚摧城大怒,厉色呵斥。
宫千竹也皱了眉头,眼底冰寒入骨地瞪视着她。
她忘了,仙界此番来攻魔正是冲着姐姐,西王母抢走了九璃盏,她几乎都以为他们是来杀她的。
她若敢动姐姐分毫,她保证让天下人陪葬。
似是从她冰冷的眼中读出了这句话,西王母皱了皱眉,但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便抿着唇淡漠一笑,素手轻扬,九璃珠被她直直扔进了那正在炼化伏羲心的巨大宫灯中,宫灯立即扭曲旋转成黑洞,与九璃黑洞合二为一,一处处坍塌爆破开来。
“姐姐!”宫千竹来不及诛杀西王母,迅速跟随九璃珠飞入黑洞中,无数道银紫色光带从她身后飞出,伸进黑洞更深处,将九璃珠牢牢包裹缠住,西王母随之而至,手执碧霜剑,手起剑落,光带被齐齐斩断。
海上众魔顿时躁动起来,因这一变故再次动乱不止,风云再起,仙魔开战,天地间都在颤抖,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墨子离心急如焚,她刚刚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没了九璃珠,怎么还敢闯进黑洞里去。
宫千竹赤红着双眼,一掌接着一掌打在西王母身上,晶绿色的血从她眼中、口中被逼了出来,血如雨雪喷洒,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便是那铺天盖地蔓延开的血色浓雾,还有那掺在血中的异香,迷离又妖冶,刺激得她入魔更深。
西王母只觉得眼前大片大片绽放开的全是晶绿色的花,千万年的记忆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一年,西昆仑大雪封山,偌大的山门前跪了三个孩子,她问他们,为何来拜师学艺?
唯有那个孩子说,救苍生于疾苦,护六界至长宁。
于是她便知道,这个孩子,命中注定会是她的徒弟。
或许是千万年的岁月过得太寂寞了,她发现这个孩子和她实在太像,眼中和她一样承载着寂寞与责任,二者之间,他同她一样选择了责任。
于是她看着他寂寞了千年,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却从来都没有过一丝动摇。
她以为他会就这样守护到永恒。
直到她的出现。
墨子离不再是墨子离,他会笑,会生气,会吃醋,会嫉妒,会心疼,会迷茫,会流泪,会绝望,会悔,会恨,会痛,会伤,这一切一切的改变,却只是因为两个字,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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