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3跟我回去啊
篱笆院,碎石路,鸡鸭几只,几棵果树,月升高空,言则景立在院内,抬眸间,手中的火折划出一道绚烂的蓝烟消失下皎洁的月光下。
裴行俭望着消散的蓝烟,踱步而去,手中披风披在她的肩头,“我很幸福!”哪怕再幸福只是我一个人感觉,我也很幸福!
言则景眼帘微抬,难得未冷言冷语,紧了一下披风,“生下帝王家,没有幸福可言,我是宣和亲王世子,守着的是皇上,守着得是百姓,我不是你的良缘,我不会给自己找软肋!”
裴行俭肃穆道:“所以你不是不会爱上我,你是怕自己爱上我!让你自己有了软肋!”
言则景立时反驳道:“儿女情长,非我所想,我也不会想,你救我一命,我也不会认,这些天的日子,你我最好相忘,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言则景,宣和小王爷这些日子在离京二百里外的邕城!”
裴行俭突地一下,笑了:“当然,你我未见面,我离京不过去找媳妇,你在邕城,我们恰好碰见而己,如此而已!”攻略城池,有松有紧,不能一味的步步紧逼,偶尔给敌军一点甜头,才能诱敌深入。
言则景没有回话,推开篱笆门,走了出去,宫浅渊第一个前来,见到言则景整个人被惊喜蔓延,“主子,你没事,太好了……属下……”
“起身吧!”言则景扶起宫浅渊,头微微一侧,“皇上如何了!”
“皇上已六日不曾下玉佛山,每日在玉佛山不吃不喝形同魔障一样!”
言则景闻言心焦万分,“通知素兮拿衣袍前来,随我去玉佛山,把这个簪子放在那女尸手中!”言则景把断了簪子一半递给宫浅渊:“我们现在就走!”
“是…”宫浅渊拿过狐裘大氅披在言则景身上。
言则景行自几步,脚下一顿,偏头余光望回小院,而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宫浅渊自然瞧见小院内的人,知道了则景的隐藏身份,那就留他不得,杀意,一瞬间杀意涌上心头。
换上衣袍,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江饶眉伏在言则景膝上,哭得双眼通红:“主子,你可算平安回来了,皇上在玉佛山上不吃不喝六日了!”
“皇上这样肝肠寸断,看得让人心疼!”
“主子,你救救皇上,虽然他把我扔在瀑布,但他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主子,皇上爱您,您跟他在一起也是皆大欢喜!”
言则景摸着江饶眉的头,“你这小丫头懂甚,还学人家儿女情长了?世间的情情爱爱无非是说的人只是动了嘴,听的人却动了心!你只见他现在这模样情深意重,情爱不过镜花水月,久了,容颜老去,谁能长久?”
“可是……”江饶眉抬着眼,脸上挂满泪花:“我们也算和皇上一道长大,皇上对主子的心,五年念念不忘,难道不是真爱吗?”
“傻丫头!”言则景伸手试去她的眼泪:“念念不忘是因为没得到,若他有心,怎不知我是女子?我并没有做得滴水不漏!”
江饶眉愕了愕,吸溜着鼻子,言则景扯出微笑:“帝王家终是无情的,我是臣,臣只为君生,为君亡,我没有任何选择,明白吗?”
“明白了!”江饶眉打着嗝应道:“那主子下回不要这么吓人,什么是都告诉我一声,主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傻丫头!”言则景轻轻的又把她的头,在自己的膝上:“快睡吧,马上就到玉佛山了!”马上就要面对景慕了,六日,景慕该伤好心了吧!
江饶眉低低抽泣的哭,不知道是哭言则景平安归来,还是心疼言景慕。
山不高,大病初愈的言则景却觉夜风凛冽,山道上火把通明,言则景一步一步走上山顶凉亭外。
静静地望了片刻,走了进去,伸手对坐在凉亭中的言景慕道:“景慕,我回来了,我们回家!”
六日,仿佛那爽朗的少年远去,留下一个胡子拉碴,满脸灰尘的男子。
“则景……她就在我眼前跳下去的,我抓住她,她不愿意跟我回去,掰开我的手,掉了下去!”
言则景心蓦地一痛,言景慕的悲悸让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是不是算错 了,不该相见,不该斩断他的儿女情长,留有心中幻想,兴许是好事!
言则景手未离,依然道:“我们回家!”
“不回家!”言景慕眼神茫然,举着自己的手,喃喃的问道:“则景,你说她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可以许她后位,许她一世一双人,可是她怎么不相信我呢?”
言则景望了一眼瀑布流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回家!”
心爱的人跳下瀑布,生死未明,言景慕一直不肯接受,猛然一听言则景这样言语,裴恸道:“她没有死,至今没有她的消息,就说明她没有死,则景,你不要胡说!”
言则景的声冷了:“跟我回家,六日,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已经在此六日了,她若真心爱你,不会不跟你走!”
言景慕闻言,一下阴鸷悲愤,一把钳住言则景的手臂,质问道:“则景,是不是你让她跳得,她拿着簪子,见过你,你不想让她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言则景被摇晃的肝胆俱烈,言景慕言词激烈:“什么一国之君什么江山,我都可以统统不要,我只要她!”
“说什么傻话!”言则景胸口气伏,“一个毫无任何背景的人只会是你的累赘,她选择死,是最好最明智的结局!”
“我不准你说她死了!”言景慕高举手腕,就要落下。
言则景脸往前一送,冷若寒潭:“打…你若觉得心里不痛快,找人发泄,只管往我脸上抽,你是君,我是臣,我守着你,就该守着你的一切!”
言景身高举地手终是没落下,愤怒地往亭柱上砸去:“你怎么不相信我能护住她?你怎么能知道我为了她不会成为一代名君?则景,你怎么也不相信我,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手背砸得血肉模糊,不知疼痛地发泄,亭外的人胆颤心惊。
发泄一通,言则景慢慢走过去,伸手搭在他的背上,“跟我回家,我炒饭给你吃?”
言景慕身形巨震,亭外宫浅渊急速奔来,“禀皇上,京郊河道找到一具女尸,身形样貌……”
宫浅渊还未说完,言景慕一把推开言则景奔了出去,言则景脚下趔趄,摔倒在地还不忘吩咐道:“饶眉,浅渊快跟着皇上!”
江饶眉和宫浅渊不敢逗遛,转身边跟上急速下山的人。
言则景喘着气,视线跟着火把消失在黑夜中,半天未爬不起来,蓦地,面前伸来一只手。
言则景望着那一只手的主人,嘴角微抬,伸手搭上,借了力起,清冷漠然道:“有劳二公子!”
萧炎武缩回手道:“小王爷,夜寒,还请小王爷回别院!”
言则景望了望天,径自越过萧炎武道:“不回了,去京郊河道,本王要带皇上回宫!国不可一日无君!”
萧炎武捡起落地的大氅跟在言则景身后,言则景咬牙撑着下山,坐上马车一下瘫软,靠着车壁胸口跳动的历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京郊河道边,火把通明,言则景下了马车,双腿软倒无力,萧炎武伸手一扶,才没让她摔倒。
众人围着一个人,那个人抱着一具女尸,女尸手中拿着半截白玉簪子。女尸面相早已泡很发胀,没了本来的颜色。
萧炎武稳健地走着,他的手臂上搭着救他性命的恩人,坚如玄铁阴险狠毒的人,原来也有软肋,他的软肋便是皇上,便是这北辰的王。什么玩弄君主,什么持才傲物,什么冷若冰霜,从不外露情绪,原来通通是假像,他是个人,他也有在乎的人,那个让他从开始到现在颤栗的人是皇上。
言则景苍白无力的手,颤抖地捂了一下嘴角,她错估了景慕的执着,她错估了景慕对儿女情长的投入!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四周的人自发的后退二步,江饶眉和宫浅渊前来,言则景摆手,他们退自一旁。
脚如挂了千斤重的巨石,举步如艰,唤了声:“景慕!不怕,有我在,有则景在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言景慕如同癫狂,听到言则景的话,抱着女尸竟然放声痛哭起来,女尸僵硬的手臂,紧握的拳头,拳头中的簪子刺红了言则景的眼。
倏地失去搀扶力量的言则景,一下双膝跪地,声都栗了:“景慕,跟我回家……”
回答她的只是哭声,一个年轻帝王的哭声,一个年轻帝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本王在此:谁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