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值,易长安回到书房拿出那只小包裹,摇着头慢慢打开。
本来想着今天还给陶秀明,没想到他竟然一走了之了。这包裹,还真留在这里了。
蓝色锦缎的包裹皮被慢慢打开,只露出里面那东西的一只角,易长安的心里就“咚”地跳了下来:包裹里的是一只沉香木盒子,雕工古朴,式样很是熟悉……
跟当初她在何家得到的那只沉香木盒子一模一样!
掏出一截铁丝轻轻开了盒子上挂的小铜锁,易长安果然在盒子里看到了一片金线残绣。
沉吟了片刻,易长安将那片金线残绣取了出来,跟原来在何家得到的那片残绣放在一处比较,一眼就看到了这两块绣处无论是绣工还是质地都是一模一样,只除了上面绣的花纹不同。
前梁宝藏的线索……没想到有一块竟然是在清清那里!清清是陶秀明从洛州采买回来的,据说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她手中的盒子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现在就连她想再问问陶秀明关于这盒子的情况也不能够了。
试着两块绣片对了对,见裁剪处并不能拼合在一起,易长安沉默地盯着那两块绣片片刻,小心地将它们都收了起来,轻轻长叹了一声。
这烫手的山芋,得了一块又得一块,说是有缘吧还真是有缘,不过八成是孽缘,这等于是头顶上悬着的剑又多了一把……
易长安可不觉得在大燕朝,就算她以后真找到了那劳么子前梁朝的宝藏把它上交给国家,自己就能够脱身事外,只怕被大燕锦衣卫灭口倒是妥妥的,指不定还会被灭个满门呢。
这件事,现在只能烂在她肚子里,跟谁也不能说!
掏出陈岳换给她的那把锋利匕首,将那只沉香木盒子一点点地削成了一堆木条,易长安慢慢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榕城宜园,负手看着窗外暮色的陈岳却依然觉得心情烦乱。从滁州府回来两天了,这种恼人的状态还是没有变化,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大人,常大兴回来了!”魏亭远远走进院子,一眼看到陈岳正站在窗前,连忙扬声禀报了。
常大兴从魏亭的身后转了出来,大步越过他往陈岳那边急奔而去:“大人,有消息了!”
陈岳不由精神一振。常大兴将那个化名“慧空”的黑鳞卫和那本名册交给千户袁光华以后,因为一直参与此案,所以跟着袁光华的人一起进了燕京城。
锦衣卫指挥同知周良保得到人证和名册后大喜,一边将事情禀报了燕皇,一边加大人手按名册进行搜查,只是年代有些久远,不少地方已经物是人非。
锦衣卫要找人,即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翻出来。定北道这边是袁光华负责,袁光华将这事交给了陈岳,常大兴这些天都带着手下的兄弟在一点点地找线索。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消息,陈岳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兴奋,凤眸蓦地一亮:“大兴,你找到人了?”
“现在只查出有一个去了定州!”常大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急忙禀报了。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陈岳立即发了话。
定北道下辖的定州、达州和滁州中,定州是纳粮税二十万石以上的上府,人口杂而多,要在人海中捞出一个人来,着实需要不少的功夫。
陈岳说常年在外面打拼惯了的,说走就走,回身就去翻箱子收拾了个包裹,一边吩咐魏亭:“魏亭,即刻去唤人,大兴,你去通知他们备马!”
常大兴应了一声,前脚刚跨出门槛,又很快缩了回来:“大人,还要不要备一辆马车?”
兄弟们在外办案,为了赶时间都是骑的马,常大兴跟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了,今天怎么突然问起了这话?陈岳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了常大兴一眼:“备什么马车?”
“上回亭子不是说,易大人骑不惯马吗?真不给他备辆马车?”常大兴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问错了什么;他这是真心为易长安考虑周全,免得易长安骑马途中出了事故,反而得不偿失。
陈岳这才记起常大兴走之前听自己说过要把易长安给招揽回来的事,脸上微微有些尴尬:“长……易长安没有跟我过来。”
易长安不在这里?常大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人遣他去查另外的事了?”
陈岳嘴角微抽:“没有,他没有过来,还在滁州府当推官。”
常大兴嘴巴大张:“那天大人不是说要去亲自招他过来吗?怎么,易大人竟然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陈岳脸上有些微赧。
他之前用了关系,助易长安连跳两级擢升为滁州府推官,本来是走的第一步,意思是让易长安见识到自己的能力,让他知道跟着自己绝对会有好前景。
所以那天去滁州府之前,他跟几位属下说起这事时,还是信心满满的,本以为自己先铺垫了这一手表示了诚意,到时再晓以厉害,易长安自然会选择跟着自己。
没想到那天自己大模大样地直接升堂入室,却赶上易长安沐浴出来……像被鬼摸了头似的,被易长安说了那么几句,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易长安的建议。
见常大兴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陈岳轻咳了一声:“我已经算是跟易长安结了盟,这边一旦有疑难,就行公文提请他过来;他在官府衙门那边有些什么消息,也能给我们通气。鸡蛋也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倒不必非得集到一起来。”
至于易长安是不是他手里能握住的那颗鸡蛋,这话就不好跟常大兴说了,再怎么说,经过他一再示好,现在易长安对他的态度还是蛮好的。
常大兴是个直肠子,想不到那么多弯弯拐拐,听陈岳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哦”了一声就出去备马了。
陈岳盯着他走远了,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低低自言自语了一声:“真是见鬼了,他明明是个男人,我怎么会……”
咽下了后面的半截话,陈岳三两手将包裹打了个结,一把提着出了门。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有的别的扰乱心神,不如把精力放到手中的公事上,好好办好差,争取多立些功劳,往上再走几步! 大燕女提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