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欢拿起画像,微微皱眉,“这……不会吧……”
“我跟陆祥不仅是同事还住对门,他化成灰我都认得,这画上的人就是他,没错。”包康态度笃定,似乎比他这个儿子还要了解陆祥。
警员们闻声也纷纷围上来,盯着画像低声议论。
“好像真的是陆副署长。”
“不会吧,陆副署长跟寡妇不清不楚?”
“竟然还杀了人?”
陆何欢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又羞又气,忍不住怒视几个警员,“shutup!”
警员们虽然把嘴闭上了,但一个个仍然在捂嘴偷笑。
“想不到堂堂旧闸警署副署长竟然干出这种事。”包康别有用心地看向陆何欢。
陆何欢看向郝姐,不得不再一次求证,“郝姐,你确定案发当晚去梁芳家的是画像中的这个人?”
郝姐还不知道陆何欢和陆祥的关系,她见陆何欢神情焦灼,以为对方急于破案,笃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
陆何欢不由得震惊万分,警员们也都齐齐望向陆何欢。
包康见状欣喜万分,这可是收拾陆祥的好机会,他已经忍不住瞧陆祥出洋相了,于是厉声喝道,“人证在此,去把陆祥带过来!”
“包署长,陆副署长不是生病请假了吗?”应喜低声提醒。
“生病?”包康轻哼一声,“我看是心里有鬼!”
陆何欢见包康执意要逮捕陆祥,抓着画像的手微微颤抖。
包康故意瞟了一眼陆何欢,阴阳怪气地,“陆何欢,既然你在调查这件案子,就由你带人去抓陆祥回来审问。”
陆何欢微微一怔,知道包康存心要自己抓捕陆祥瞧好戏,心想既然赖不掉,便点了点头,“好,我去。”
陆何欢说罢匆匆出门。
包康唯恐陆何欢包庇陆祥,示意两名警员,“你们跟着陆何欢。”
“包署长,毕竟陆何欢和陆祥是亲父子,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我也跟着去看看。”应喜也赶紧凑上来。
包康点头应允,“看着点陆何欢,一定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
应喜应声疾步追上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何欢眉头紧锁,他万万没想到陆祥会涉嫌杀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侦破案子,想到这,他不由得加快步伐。
两个警员气喘吁吁地在后跟着陆何欢。
“你们跟着干什么啊?”应喜一溜小跑跟上来,呵斥两个警员。
“包署长让我们跟着陆探员去陆家抓人。”
“瞧你们那副缺心眼的德行,你们就那么确定陆副署长是凶手?”
应喜问得两个警员面面相觑。
应喜瞪了一眼二人,“你们想过没有,今天陆副署长是嫌疑人,你们穿着警服人模狗样地去陆副署长家把人带走,明天陆副署长要是洗脱嫌疑了,他还是陆副署长。”说到这,应喜语气加重,“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觉得应喜话糙理不糙。
“谢谢应探长提醒,那我们就先回警署了。”其中一个警员决定听从应喜的建议。
应喜点点头。
另外一个警员看看走在前面的陆何欢的背影,有点担心,但忌惮陆祥的权势,勉强答应,“应探长,抓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这个锅我们可背不起啊。”
“这是什么屁话,本探长亲自出马会出什么岔子?赶紧滚。”应喜恼怒。
“是是。”警员连连点头。
应喜瞪了一眼慌张跑开的警员,转过头去追已经走远的陆何欢。
陆何欢怒气冲冲往家走,应喜追上去跟陆何欢肩并肩。
“他们俩呢?”陆何欢纳闷包康派遣的尾巴怎么会擅自走开。
“被我打发回去了,你总不想让你娘看见你爹被两个小警员带走吧?”
“谢谢啊。”陆何欢没想到应喜会出手相助。
应喜白了陆何欢一眼,“我说按照自杀结案,你偏不听,非说什么连环杀人!你说你瞎折腾什么?这下好了,把你爹都折腾进来了……”
陆何欢拧紧眉头不说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怎么才能把这件案子重新定性成自杀,这样你爹的嫌疑就自动消除了。”应喜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陆何欢耿直地一皱眉头,“这件案子本来就不是自杀,必须查出真凶!如果我爹真做了那种事,也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你傻了吧?学人家大义灭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世道……”应喜被陆何欢的反应吓到了,但见对方态度笃定,又继续劝解,“世风日下,就凭你一个人坚持真理就能世风日上啦?”
“我只知道作为警员,就该查出每一件案子的真相,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去陆家带陆祥回警署接受调查。”陆何欢一脸坚决。
应喜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呢!”
陆何欢不理应喜,快步向前走。应喜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陆祥因为被林芝打伤了脸,以身体抱恙为由请假在家休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杀人嫌犯的他此时正瘫坐在沙发上,一边拿鸡蛋敷淤青的眼睛,一边低声埋怨林芝。
“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打脸,我陆祥好歹在外面有头有脸,这样让我怎么出门……真是个泼妇,不可理喻……”
陆祥的牢骚还没发完,就被端着水果走过来的林芝听到了,“你说谁不可理喻?”
“啊?”陆祥吓得虎躯一震,“我说,我说那个包康。”
林芝把水果盘往桌上一撴,逼问道,“那泼妇呢?”
“他妹妹!你不要对号入座好不好?”陆祥支吾着强词夺理。
陆何欢走到家门口,手抬到半空犹豫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目的竟是要带走亲爹。他的手悬在半空中,门内突然传来陆祥和林芝的吵架声。
“老东西,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你竟然骂我泼妇!”林芝边打边骂。
“哎哟,疼死了!”陆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忍不住哀号。
应喜知道林芝又在痛殴陆祥,见陆何欢犹豫不决,上前劝说,“我看就算你不把陆副署长带走,陆副署长也未必安全。”
陆何欢看了应喜一眼,咬了咬牙,抬手敲门。
屋子里,林芝正抢过陆祥手里的鸡蛋狠砸陆祥的头。
“别打了,别打了!”陆祥可怜巴巴地恳求。
敲门声响起。
“有人来了!”陆祥低呼。
林芝停手,把已经敲碎的鸡蛋扔到陆祥手里,没好气地走过去开门。
“要是找我的就说我不在,别让他进来。”陆祥低声叮嘱,生怕旁人目睹自己的窘境。
门开了,陆何欢看到林芝张了张嘴。林芝一见儿子,惊喜不已。
“儿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要回家住了吗?”
陆何欢摇了摇头,为难地动了动嘴角。
“怎么了?”林芝察觉到儿子似是有难言之隐。
“陆夫人,您好。”应喜见状,连连凑过去解围。
“应探长?”林芝越发糊涂了,“你怎么也来了?”
应喜尴尬地笑笑,推了推陆何欢。
陆何欢知道躲不掉,索性直言来意,但唯恐林芝一时受不了,便委婉询问,“娘,爹呢?”
“你爹在里面,出什么事了?”林芝见陆何欢神情严肃,立马猜到情况不妙。
陆何欢没回答,径自进门,林芝和应喜跟了过来。
“你这个臭小子回来干什么?”屋内的陆祥一见陆何欢便气不打一处来,但看见跟着一起进来的应喜,有点纳闷,“应喜?你来干什么?”
陆祥说着想起什么,赶紧挡住自己淤青的眼睛。
“该不是包康让你来打探我是不是真的生病吧?”陆祥不满地诘问。
“陆副署长,您误会了,包署长派我来请您回警局一趟。”应喜为难地搓着手,好似握着一个烫手山芋。
“他不是知道我身体不适吗?竟然还派你们来请我,什么意思?”陆祥没好气。
“这……恐怕不是请……”应喜为难,侧过脸看看陆何欢,小声地催促,“说话呀。”
“陆祥!”陆何欢情急之下,厉声喝道。
陆祥一愣,忿忿不平,顾不得遮盖脸上的淤青,伸手指着陆何欢,“岂有此理,敢直呼老子名号!”
陆何欢正了正色,权当为自己壮胆,“陆祥,你涉嫌一桩杀人案,我现在要带你回警署接受调查。”
“什么?杀人案?”陆祥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是杀人凶手?”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只是作为嫌疑人接受我们的审问。”陆何欢解释。
陆祥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陆何欢,你可真够本事的,查案查到你老子的头上来了!”
“陆祥,你现在是嫌疑人……”陆何欢心头一颤,又是命令,又是请求,“请你配合一下。”
“嫌疑人个屁,配合个屁!”陆祥暴跳如雷。
“你要是不配合,那我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陆何欢说着去抓陆祥的胳膊。
陆祥气急,没想到陆何欢动真格的,“你这个逆子,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儿子,你怎么能跟你爹动粗呢!到底什么事啊?你爹跟杀人案有什么关系?”一向偏袒儿子的林芝见状,也不由得斥责陆何欢。
“娘,有人看见……”陆何欢欲向林芝交代原委,但唯恐节外生枝,“算了,等案件调查清楚我再跟您解释,现在爹必须跟我回警署。”
陆何欢抓住陆祥胳膊往外走,陆祥气愤不已。
“陆何欢,你这是大逆不道!以后你别再叫我爹,我没你这个儿子!”
“儿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林芝连连拉住陆何欢,苦口婆心地劝说。
陆何欢咬咬牙,向应喜求助,“应探长,麻烦你拦住我娘。”
应喜一脸为难地挡在林芝面前,好言好语,“陆夫人,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芝焦躁地捏着衣角。
应喜的脸色愈加为难,“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林芝一听,料定其中必有隐情,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见拦人不成,便跟着三人,一起去往警署。
陆祥被陆何欢带到警署审讯室,他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不服气地看着坐在他对面一脸得意的包康。
陆何欢扶着林芝站在一边,应喜站在陆何欢身后,找了一个陆祥看不见他的位置,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陆祥。
包康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地开始审问陆祥,“陆祥,前天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哪?”
陆祥不知道包康葫芦里卖什么药,稍一迟疑,“在家。”
包康怀疑地盯着陆祥,“在家?是在死者家吧?梁芳就是你杀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这是什么话?前天晚上我一直在家,你可以问我夫人。”
陆祥看向林芝,林芝很有礼节地向包康点点头,看上去颇有贤良淑德的风范。
“回包署长,陆祥当时是在家,我能证明。”
“你证明没用。”包康故意刁难。
林芝表情微微变化,但竭力压制怒火,保持贤良形象,“为什么?”
“你们两个是夫妻关系,证言无效。”包康冷冷回应。
“可是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他在家我不证明谁证明?包署长这就有些刻意刁难了。”林芝强忍怒火。
包康往椅子上靠了靠,眼睛眯成一条缝,狡黠地盯着陆祥和林芝,“家里就你们两个人,所以你怎么说都行了。”
林芝慢慢握紧拳头,咬着牙,压抑心中怒火,“要是按包署长这么说,包署长前天晚上在哪?”
“我当然在家。”包康脱口而出。
“谁证明?”林芝追问。
“我妹妹包瑢就能证明。”包康还没意识到林芝在给自己下套。
“你们是兄妹关系,证言无效,你也可能是杀人凶手!”林芝当下给包康来了个下马威。
“反击得漂亮!”陆祥拍手称快。
包康见林芝戏弄自己,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你这是胡闹,槐花弄的郝姐亲眼看见案发时间陆祥在案发现场出现,如果没有第三人做不在场证明,陆祥就是凶犯!你若继续胡闹,就算包庇罪一并处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死猫!”林芝不惧,低声吼道。事到如今,她也不用刻意保持形象了。
陆何欢一见林芝的样子有些害怕地抓住林芝的胳膊,低声劝慰,“娘,这里是警署,忍一忍。”
“忍个屁!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忍。”林芝甩开陆何欢,怒气匆匆向包康走去。
陆何欢一脸担忧,“ygod。”
应喜敏锐地嗅到战火的气味,害怕地咬着手指,低声问陆何欢,“这里不会变成凶案现场吧?”
林芝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包康面前,猛地一拍桌子,跟包康面对面叫板。
“包康,你别太过分!你是旧闸警署的署长,可不是我林芝的署长,你要是敢冤枉陆祥,信不信我拆了你的警署!”
包康咬了咬牙,再次猛拍桌子,想在气势上压倒林芝,连嗓门都大了不少,“岂有此理,你不但包庇嫌犯还口出狂言,你这是扰乱公务,我有权抓你!”
林芝娇躯一抖,一拳打在包康脸上,叫嚷着,“我现在还袭警了,你抓我啊!”
包康捂着脸怒吼,“你敢打我,你以为旧闸的署长跟副署长一样好欺负吗!来人,把她给我……”
包康话没说完,应喜和陆何欢冲过来,应喜捂住包康的嘴,对包康低声耳语。
“包署长千万别跟女人较劲,传出去会被笑话。要是传到戈登总督察长那里也会影响你深受群众爱戴的形象。”
包康想想应喜说得有理,咬了咬牙,咽下一口恶气。
陆何欢见应喜稳住包康,赶紧拉着林芝劝慰,“娘,这是警署。”
“警署怎么啦?我说你这孩子,你爹被冤枉你还傻杵在这干什么!”
包康怒火再起,“冤枉?应喜!带郝姐上来跟陆副署长当面对质!”
“哦。”应喜一脸为难地看看陆祥,却迟迟不见动。
“快去!”包康大吼。
应喜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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