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林芝贴着满脸黄瓜片,悠闲地躺在床上。陆祥心神不宁地走进来,悄声躺在林芝旁边。
林芝猛地睁开眼睛,“怎么了?今天你一回来就心神不宁的样子,不会是在外面又惹上什么桃花债了吧?”
“哎呀,你不要乱猜疑好不好。”陆祥不耐烦,顺手抓起床边的报纸。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只能乱猜了。”林芝不依不饶。
陆祥叹了口气,“包康让何欢抓捕龙震天。”
“龙震天?”林芝想了想,“名字有点耳熟,谁啊?”
“就是在江南几省流窜作案的杀人狂魔龙震天,现在知道的就已经有十一条人命了!”陆祥带着些怨气答道。
林芝一听,猛地坐起来,脸上的黄瓜片纷纷掉落,“我在报纸上看过那个杀人狂魔的报道,那个人不正常,专杀男人,还把人腰斩!何欢去抓他岂不是很危险?”
“这正是我担心的。”陆祥点点头,沉声答道。
林芝气恼,迁怒陆祥,“那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拦着呢?”
陆祥没好气地瞪着林芝,“还不是你那个呆头呆脑的儿子犯傻,我这边向他使眼色,他还问我是不是眼睛进了沙子,我都懒得管他!”
“儿子耿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副署长,直接下命令不让他去不就行了?”
“你也知道我是副署长了,我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包康!”
林芝不理陆祥,怒气冲冲地要下床,“我去找包康!”
陆祥拦住林芝,一脸为难,“我的姑奶奶,你找他怎么说?人家是正常下派任务。”
“我不管,大不了不干了,总之不能让我儿子去冒险。”林芝胡搅蛮缠的脾气上来。
情急之下,陆祥直接朝林芝怒吼,“都是做警员的,都是有爹娘的,你儿子不去冒险,你让谁的儿子去冒险?”
林芝理亏,看着陆祥,不由得眼圈泛红,“儿子不会有事吧?”
陆祥拉住林芝的手,语气转柔,“何欢好歹是去留过洋的,虽然性格耿直,但应对危险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林芝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带着哭腔祈祷,“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何欢。”
如意客栈门口灯火阑珊,白玉楼实在支撑不住,靠在客房外的墙壁上哈欠连连。
客房里,白莲左手接过水杯,右手偷偷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紧紧盯着柳如霜。
柳如霜在白莲面前来回踱步,心想“刚才给她水的时候她有点迟疑,难道是发现我在水里做手脚了?”
白莲放下水杯,握着匕首,心想“这个笨女人有些古怪,难道发现我的身份了?”
想到这,白莲看准机会向柳如霜后背刺过去。不料,柳如霜却突然转身向反方向走去,白莲迅速藏起匕首。
柳如霜抬头看着白莲,试探着,“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白莲也有些心虚地反问。
柳如霜有些没底气,“我也没看到什么。”
白莲心虚地看向别处。
柳如霜怀疑地看了看白莲,继续来回踱步,心想“如果这个妖女真向喜哥告状,喜哥一定会生气……”
与此同时,白莲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如霜,心想“她一定是发现什么了,现在正在想对策,必须尽快解决她……”
想到这,白莲再次挥舞匕首刺向柳如霜,不料,柳如霜再次转身向反方向走去,白莲只好再次藏起匕首。
柳如霜转头看了看白莲放在一旁的水杯,“你怎么不喝水?”
“我不渴。”白莲摇摇头。
柳如霜盯着白莲,心想“这个妖女不会是现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会喜哥回来就哭天抹泪地装可怜告状吧?”
白莲盯着柳如霜,心想“这个笨女人看样子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白莲开口问柳如霜,“你看着我干什么?”
柳如霜清了清嗓子,板起脸,“白莲,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发现什么,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别背后捅刀子。”
白莲一怔,以为柳如霜识穿了自己的诡计,下意识地将匕首往身后藏了藏。
柳如霜决定以退为进,讪讪地解释,“我承认,刚才我是想往你的水里放点东西,不过那都是一些助消化的补药,不是别的。”
“哦。”白莲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柳如霜走到白莲身旁,拿起水杯,“算了算了,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就重新给你倒一杯水。”
柳如霜说着端着水杯走到桌前,把水泼在地上,然后一边倒水一边犯起嘀咕,“你看好,这次我可什么都没放。”
白莲见柳如霜正背对着自己倒水,悄悄起身,拔出匕首向柳如霜一点一点地靠近。
客房门外,白玉楼靠着墙不时地打着哈欠。
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躁动。白玉楼循声望过去,原来是陆何欢和应喜匆匆跑过来。
陆何欢见白玉楼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不禁一怔,“白玉楼,柳小姐呢?”
“霜姐跟白莲在房间里呢。”白玉楼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应喜有些着急。
“霜姐让我在门口把风。”
“糟了!”应喜大呼不妙。
“怎么了?”白玉楼一脸茫然。
“白莲就是杀人狂魔龙震天!”陆何欢面色凝重。
“什么!”白玉楼目瞪口呆,“不行,我得去救霜姐!”
白玉楼失控,眼看就要冲进房间,眼明手快的陆何欢一把按住他。
“你冷静点!”陆何欢生怕白玉楼打草惊蛇。
“霜姐在里面,霜姐跟杀人狂魔在里面!”白玉楼声泪俱下。
“你听着,想救柳小姐,就听我的。”陆何欢竭力安抚白玉楼。
白玉楼哭着点点头。
陆何欢放开白玉楼,看向一旁的应喜,“我们进去。”
陆何欢示意应喜躲在门边,自己举枪准备破门而入。
屋里,茶壶的水缓缓流入茶杯,水在杯中形成一个旋涡,渐渐将杯子填满。
柳如霜放下水壶,双手端起水杯。白莲正站在柳如霜身后,举着匕首对准柳如霜的脖颈。
柳如霜端起水杯刚要转身,白莲眼神一狠,举着匕首的手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嘭”的一声,陆何欢持枪破门而入。
“龙震天!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里的匕首!”陆何欢把枪指向白莲,厉声说道。
龙震天见自己的图谋被撞破,顺势将匕首抵到柳如霜的脖颈上,气焰嚣张地威胁陆何欢,“不许动,再动一下我就要了她的命!”
柳如霜登时惊慌失措,手上的杯子重重砸在地上,摔个粉碎,她又是恼怒又是不解地看向龙震天,“你这个妖女想干什么?”
龙震天凶相毕露,狠狠打了柳如霜一下,“你给我老实点!”
“啊!”柳如霜痛叫,“你干吗!”
陆何欢见龙震天企图劫持人质逃窜,皱了皱眉,冷静下来,“那就看看是你的匕首快,还是我的枪快。”
龙震天看了看正对着自己的手枪,不禁有些紧张,佯装镇定地威胁陆何欢,“把你手里的枪扔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陆何欢没有放下手枪,目不转睛地盯着龙震天的手,“我手上的勃朗宁有效射程三十米,我跟你现在距离三米,只要我扣动扳机,不用半秒就可以打爆你的头。”
龙震天一听,拿着匕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客房外,应喜拿着枪躲在门口,白玉楼躲在应喜旁边,眼圈通红,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陆何欢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所以,你觉得是不是我更有资格让你放下匕首呢?”
白玉楼猜测柳如霜可能已经被龙震天劫持,不由得低声犯起嘀咕,“不行,我要去救霜姐!”说罢猛地冲进房间。
应喜想拉住白玉楼却失了手,不禁一阵懊恼。
屋内,龙震天与陆何欢对峙之际,白玉楼突然冲进来,一边哭一边大吵大闹。
“霜姐!陆何欢你快把枪给他,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龙震天气焰愈盛,朝陆何欢怒吼,“把枪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白白,这个妖女到底是谁啊?”柳如霜仍是一头雾水,不知白莲为何要杀她。
白玉楼带着哭腔,“她是杀人狂魔龙震天!”
柳如霜闻之一惊,身体立时瘫软,字字颤抖,“龙,震,天?”
柳如霜意识到到自己被一个杀人魔头劫持,忍不住放声大哭,“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别杀我,快放了我!”
龙震天耳膜被震得厉害,气急败坏地警告,“别吵!再不把枪扔过来,我就动手了!”龙震天逼视陆何欢,把手里的匕首逼近柳如霜,柳如霜的脖子流出血来。
“疼死了,你快放开我!”柳如霜吓得大哭。
一旁的白玉楼突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龙震天,我求求你,放了霜姐吧,我做你的人质好不好?”
“白白。”柳如霜心底一暖,感动不已。
“你们都给我闭嘴!”龙震天气急败坏。
“你放开我!放开……”柳如霜还在置若罔闻地奋力挣扎。
龙震天忍无可忍,眼神开始发狠。陆何欢见状,唯恐龙震天失去理智,连忙制止柳如霜。
“柳小姐,别吵,听我说,相信喜哥……”
“喜哥?”柳如霜顿时安静下来,抬头看向陆何欢。
陆何欢点点头,“安静,相信我。”
柳如霜听到陆何欢话中有话,不再哭闹。
陆何欢看向龙震天,“龙震天,我这就把枪给你,你别做傻事。”他说着慢慢靠近龙震天,扔掉手里的枪。
在手枪掉在地板发出声音的一瞬间,龙震天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枪上,与此同时,一直躲在门外的应喜冲了进来。
应喜扣动扳机,轰然枪响,措手不及的龙震天被子弹打中左腿,手上的匕首掉落在地。
白玉楼迅速跑过来扑倒柳如霜,用身体将柳如霜保护起来,陆何欢和应喜顺势扑上去抓捕龙震天。
龙震天忍痛从地上捡起匕首刺向应喜,陆何欢见状挡在应喜身前。危急关头,应喜一把推开陆何欢,胳膊被龙震天的匕首划伤。
陆何欢见应喜受伤,大吃一惊,龙震天趁机跳窗逃走。
陆何欢冲到窗口,跟着跳出窗外。
天色已晚,如意客栈后面的巷子十分昏暗。陆何欢跳出窗外,却发现四处都没有龙震天的人影,他低下头,无意间发现地上残留着血迹。
陆何欢沿着血迹追了几步,不料,血迹竟然凭空消失了,他环视四周,仍不见龙震天的踪迹。
陆何欢沮丧地转身回到客栈窗下,敏捷地攀上窗户钻了进去。
客房内乱作一团,应喜正捂住伤口坐在地上,柳如霜和白玉楼愣在一旁。
“又被他跑了!”陆何欢叹了口气,一脸懊恼。
应喜一听,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劫后余生的柳如霜见应喜为救自己而受伤,不禁大为感动,她推开护着自己的白玉楼,跑到应喜身边,带着哭腔,“喜哥,你没事吧?”
应喜没好气地扭过脸,“我又没死你哭什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被晾在一旁的白玉楼看着柳如霜和应喜,失落地撇撇嘴。
陆何欢大步走到陆何欢近前,扯下一块衣服帮应喜包扎伤口。
柳如霜看着应喜的伤口,潸然泪下,“喜哥,虽然你平时对我不冷不热,又经常吼我,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却能拼了性命保护我,我真的很感动。”
应喜嫌弃地咧咧嘴,“别说得那么肉麻好不好?我不是救你,是救人质,你别想太多。”
“喜哥,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软,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辈子,我就喜欢你一个,非你不嫁。”柳如霜一边抽泣,一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应喜烦躁地板起脸,“这不是无赖嘛!”
二人说话间,白玉楼冷着脸冲过来,“霜姐,有的人为了破案竟然让你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这种心怀叵测的人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柳如霜知道白玉楼指桑骂槐,忿忿地看着白玉楼,“白白,我不许你这么说喜哥!我命令你立刻给喜哥道歉!”
“霜姐,我是为了你好,你忘了刚刚我也奋不顾身救你了吗?”白玉楼一脸委屈,弱弱地说道。
柳如霜丝毫不领情,嫌弃地皱起眉头,“我刚刚就看见你哭了,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还给那个杀人魔头下跪,没骨气!”
“霜姐,人家可都是为了你!”白玉楼委屈不已。
柳如霜翻脸不认人,“谁让你为了我丢骨气了?”
“霜姐……”白玉楼还想说些什么。
应喜见柳如霜和白玉楼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一脸不耐烦地呵斥二人,“你们有完没完?走走走,你们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我不走,喜哥,你受伤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你。”柳如霜一脸关切。
应喜烦躁地摆摆手,“谁用你照顾,不让我看见你就是对我的照顾了,眼不见心不烦,快走吧。”
柳如霜委屈地撇撇嘴。
陆何欢生怕二人再起争执,在旁劝慰柳如霜,“柳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应探长的。”
柳如霜点点头,“那我走了,你要照顾好喜哥。”
陆何欢点点头。
白玉楼见状立马凑过来,“霜姐,我送你回家。”
“谁用你送?没听见喜哥说眼不见心不烦嘛!”柳如霜冷冷地拒绝白玉楼。
“可是刚才没抓到龙震天,万一你回家的路上遇到她怎么办?”白玉楼不甘心。
柳如霜一听心有余悸,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那你就送我回去吧,烦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柳如霜说罢转身就走,白玉楼高兴地跟上柳如霜。
客房里只剩下陆何欢和应喜。
陆何欢扶应喜坐在床边,“我们回宿舍吗?”
“住店的钱都花了,就在这睡一宿吧。”应喜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答道。
陆何欢尴尬地挠挠头,“如果不是宿舍,两个大男人住一个房间有点奇怪。”
应喜径自躺在床上,不以为意地看着陆何欢,“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同床共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是这么说……”陆何欢仍然心存顾虑。
“做也这么做就行了。”应喜不拘礼节地笑笑,闭上眼睛。
陆何欢看着躺在床上的应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躺在应喜身旁。
翌日清晨,陆何欢和应喜来到警署法医室,二人和包瑢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站,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桌子上。
包瑢看着资料,“何欢,这是龙震天连环杀人案十一名死者的资料。”
陆何欢拿起资料,“都是些什么人?”
“各行各业都有,不过都是男人。”
应喜似乎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龙震天仇视男人?”
陆何欢和包瑢看向应喜,点头表示赞同。
陆何欢想了想,转而看向包瑢,“死亡时间有规律吗?”
“有。”包瑢点点头,“一般都是晚上。”
“还有其他吗?”陆何欢追问。
包瑢想了想,“龙震天杀人应该都是偷袭,死者都是一刀被拦腰斩断,没有挣扎。”
应喜一听,不屑地抱着胳膊,“偷袭?原来是个草包。”
“也可以理解为这个凶手比较谨慎。”陆何欢看看应喜。
包瑢看看陆何欢和应喜,“龙震天杀人从未失手,目前除了你们两个,还没有生还者。”
陆何欢和应喜对视一眼,唏嘘不已。
三人说话间,光头匆匆跑进法医室,“应探长!出事了!”
“怎么了?”应喜神色一凛。
“百乐门后巷昨晚发生两起命案。”
陆何欢、应喜和包瑢俱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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