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下了。”应喜低声推测道。
陆何欢点点头,“应该就是那两天有人偷出了车又还了回来。”
“可是,既然那个人偷了车,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走呢?”
“车的目标大,很容易被发现。”
柳如霜见二人窃窃私语,忍不住从旁插话,“可是大象那么一个庞然大物,不用卡车运走还能用什么?总不能赶着大象走吧?”
“也许现在大象已经被藏起来了,罪犯想等风头过了再运走。”应喜想了想答道。
“不管是被藏起来了还是转换了运输方式,总之,大象是通过运送煤油的卡车从奇兽苑运走的,我们追着卡车的轨迹查就没错。”陆何欢语气坚决。
“怎么查?”应喜不解地问道。
陆何欢看向柳如霜,仿佛看着一位神通广大的名侦探,“柳小姐,你和白玉楼现在利用你们积攒的关系网,打听一下大象丢失当天,这辆卡车去了哪里,在哪里停留过。我和应探长顺着石板路上的煤油痕迹沿途寻找,有线索立刻通知彼此。”
应喜见陆何欢又要求助柳如霜,并且随意指挥自己查案,一脸不满,“这么喜欢指挥,我看,这个探长你来做好了。”
陆何欢知道应喜虚荣,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是应探长来做总指挥。”
应喜高兴地走到陆何欢等人前面,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做了个手势,“出发!”
江面在红日的照耀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陆何欢和应喜沿着煤油痕迹一路寻找,应喜抬起头,拍拍陆何欢的肩膀,指了指前方,“前面是码头了。”
“难道转换的交通工具是船?”陆何欢望着江面的船舶,陷入思索。
柳如霜和白玉楼站在码头冲二人招手。
“喜哥,喜哥!”
陆何欢和应喜闻声快步走过去。
“查到线索了吗?”应喜一脸急切地询问柳如霜。
“我们打听到,那辆卡车今天凌晨到过码头,好像是卸什么货,不过具体是什么货没打听到。”
陆何欢看着柳如霜,“去查查昨晚到现在开出去几艘船,都是开往哪的?”
“已经查过了,昨晚到现在只开出去几艘小渔船,船体都很小,根本装不了大象。”
“想不到柳小姐还真有私家侦探的样子。”陆何欢再次被柳如霜的侦察能力折服。
“不拍包署长的马屁,拍柳如霜的马屁有个屁用。”应喜不屑地嘲讽道。
白玉楼见应喜挖苦柳如霜,忍不住站出来,“霜姐可是旧闸有名的包打听,跟霜姐交好相当于在各行各业都安插了线人,陆警官这个马屁拍得值得。”
应喜瞪了白玉楼一眼,不满地呵斥,“脑子转得这么快,你是不是好了?”
白玉楼意识到自己失言,不知所措地捂住嘴。
“既然没有开出去的大船,大象应该还没运走。”陆何欢皱起眉头。
“光说没运走有个鸟用,你倒是说说大象在哪啊?”应喜又把矛头对准陆何欢。
陆何欢不理应喜,抬头望去,见码头泊着两艘大船,一艘吃水深,一艘吃水较浅。
陆何欢指着吃水浅的船,“sothat’sit!在那条船上!”
应喜看着两条船,不明所以。
“那两艘船一艘吃水深,一艘吃水浅……”陆何欢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大象应该在吃水深的那艘船里了!”应喜心急地打断陆何欢。
陆何欢摇摇头,“丢失的大象体重有五千磅,在船离开码头之前,安全起见,罪犯一定会采取措施减轻大象的重量……”
“你的意思是罪犯利用了你之前说的热气球原理?”柳如霜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问道。
陆何欢看向柳如霜,跷起大拇指,“柳小姐冰雪聪明,罪犯应该就是利用热气球减轻了大象的重量。”
柳如霜高兴地看向应喜,“喜哥,你觉得我聪明吗?”
应喜不屑地抱着胳膊,撇撇嘴,“我觉得你们可笑,气球能拉动大象,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也觉得不可能,喜哥我支持你。”柳如霜立刻变脸,附和应喜。
“柳小姐刚才不是还……”陆何欢哭笑不得,没想到柳如霜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只是看看你到底有多可笑,气球能拉动大象,简直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柳如霜冷冷地嘲笑起陆何欢。
“陆何欢,大象肯定在吃水深的那艘船里,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去搜查吧。”着急破案的应喜催促道。
陆何欢见应喜死活不信,无可奈何地提议,“应探长,你敢不敢跟我再打一次赌?”
“好啊,赌什么?”应喜饶有兴致地看着陆何欢,气焰嚣张。
“如果大象在吃水较浅的那艘船里,我就不用再给你继续洗袜子,如果大象是在吃水深的那艘船里,我就再多给你洗一个月的袜子。”
“不行,筹码太小了,如果大象在吃水深的船上你要给我洗一年的袜子。”
“应探长你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正当两人为赌注争执时,吃水浅的船内突然冒出滚滚黑烟。
白玉楼指着吃水浅的船,惊慌地呼喊,“着火了,那艘船着火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立时目瞪口呆。
“去看看!”
陆何欢率先冲上船去,应喜、柳如霜和白玉楼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陆何欢一行人快步冲进浅水船船舱,发现大象果然在浅船中,一个正在燃烧的热气球吊着大象。
“这么大的气球?难怪能拉动大象了。”应喜不敢相信地感叹道。
众人细细看过去,发现大象旁边站着一个头发、胡子和衣服被烧焦的可疑男人。
男人见被人发现,立刻冲到窗边企图跳船逃走。
陆何欢迅速掏枪连射男人身前的地板,男人不敢再动。应喜顺势控制住男人,一把撕掉男人的假胡子和假头套。男人登时露出真面目,但见他皮肤白皙,眉目俊秀,正是当日奇兽苑老板身旁的游客。
“‘夜来香’?”应喜惊讶地盯着男人。
陆何欢看向应喜,“你认识他?”
应喜冷笑一声,“哼,他就是旧闸大名鼎鼎的神偷‘夜来香’,想不到这次竟然偷大象这么离谱。”
原来偷走奇兽苑大象的就是旧闸百姓深恶痛绝的“夜来香”。“夜来香”本是上海著名“面粉大王”周天成的嫡孙,后来家道中落,“夜来香”便做起偷盗的勾当。因为他习惯在夜间作案,并擅长使用迷香,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得手,旧闸百姓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夜来香”。
柳如霜一听抓到“夜来香”,急忙往前凑了凑,上下打量着“夜来香”,“两年前他还偷过我爹的布庄。”
白玉楼见三人注意力都在“夜来香”身上,旁边的热气球已经燃烧起来,白玉楼怯生生地捂住鼻子,“我们要不要先救火啊?”
三人这才发现热气球烧了起来。
“快,快灭火!”应喜惊慌。
陆何欢、柳如霜、白玉楼手忙脚乱地用船舱内的渔网木棍等物灭火,却并不起作用。
“不行,有没有水啊?”柳如霜见火势越来越大,焦急不已。
“口水行吗?”白玉楼向热气球尴尬地吐了口口水。
“恶心死了!”柳如霜生气地拿着木棍就要打白玉楼。
陆何欢看到船舱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盆,赶紧拿起盆冲出去,片刻,他端着一盆水泼在热气球上。
火被浇灭,众人松了口气。
陆何欢走到“夜来香”身边搜身,很快找到一张纸,他打开来看,发现纸上写满日文。
“日本商人的委托书,这就是你偷大象的动机,对吗?”陆何欢拿着委托书质问“夜来香”。
“夜来香”悻悻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应喜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夜来香”,又看了看陆何欢,“陆何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何欢不理应喜,眼神犀利地盯着“夜来香”,“是一个日本商人委托你偷大象吧?”
“夜来香”身子一抖,随即又恢复平静。
陆何欢思忖片刻,继续盯着“夜来香”,“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先看到象笼里的暗门才有的全盘计划。你先委托郑秋和张川按照你的台词本演戏,然后将钱和台词本偷回来。接着,你迷晕了煤油厂老板,趁夜偷偷开走那辆大卡车,你提前将卡车停在象园后门,并且准备了热气球。然后你教郑秋和张川利用西洋物理知识——光的折射‘变没大象’,趁众人慌乱之际,用事先偷来的卡车运走大象,你在卡车车顶放置热气球减轻卡车重量,就是为了拉走大象的时候不会在石板路上留下痕迹。得手以后,你连夜开着卡车拉着大象来到码头,然后把大象赶上船,为了减少船只的吃水深度以免引起他人怀疑,你如法炮制,在船舱内点燃热气球,把大象安置好之后,你把卡车悄悄送回煤油厂,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船上。”
“夜来香”不动声色,回想着事情的经过。那是几日前,在夜色的遮掩下,他悄悄来到一个日式房间。他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偷东西,但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一个身材挺拔长相俊朗的日本男人正跪坐在桌前喝茶。门被拉开,“夜来香”走进来。日本男人示意他坐在对面,然后为“夜来香”倒了一杯茶。
“久闻‘夜来香’的大名,听说没有你拿不到的东西,是这样吗?”日本男人说着不流利的汉语。
“夜来香”笑笑,倨傲地扬起下巴,“没错,只要我想,整个旧闸乃至上海滩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日本男人赞赏地点点头,“这次我要的东西有点特殊,不知道你敢不敢接这一单?”
“没有敢不敢,只有值不值得,我要看看价码。”
日本男人笑笑,亮出两根手指,“两根金条。”
“你要的东西是?”“夜来香”微微一怔,心动不已。
“大象。”
二人最终达成交易,“夜来香”着手制定“盗象计划”。
“夜来香”穿着夜行衣潜入象笼,发现里面有一个暗门。他拿出工具打开暗门,发现外面是通往奇兽苑外的街道。“夜来香”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若有所思。
街头角落里,乔装成普通游客的“夜来香”站在郑秋和张川对面,刻意压低声音,“我给你们的台词本背下来了吗?”
郑秋点点头,“背下来了。”
张川跟着点点头,“我也背下来了。”
“夜来香”露出满意的神色,将五十块大洋交给两人,“按照台词本来演,别出差错,事成之后,我还会另外再付你们五十块大洋。”
郑秋和张川喜不自胜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夜来香”阴险地笑笑,亮出手里的五十块大洋和台词本。原来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趁机偷走物证,一旦二人被警署擒获,他可就势抵赖。
当天夜晚,“夜来香”悄悄潜入煤油厂,他来到一扇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因失眠坐在床上的煤油厂老板。“夜来香”拿出一支竹管,冲窗子里吹出一阵迷烟。片刻,屋内的煤油厂老板哈欠连天,躺下睡着。
“夜来香”跑到卡车前,拿一根铁丝打开卡车门,上车开车离开。
一切准备妥当,“夜来香”在奇兽苑开业当天,打扮成游客模样,他开着卡车来到象园后门,将车子靠边停下,卡车后排座位上放着热气球。
“夜来香”混入游客当中,待郑秋和张川按照指令用高大的幕布挡住象笼时,“夜来香”打开暗门,将大象赶上卡车,然后开着卡车离开。由于热气球减轻了压力,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石板丝毫未损。
“夜来香”赶着大象进入船舱,船舱角落放着一个还没点燃的热气球。他将热气球绑在大象身上,然后燃热气球,热气球慢慢变大、升起,而船只吃水深度渐渐变浅。随后,“夜来香”开着卡车驶入煤油厂,将车子停在原位置后,下车偷偷跑开。
陆何欢对“夜来香”投以问询的目光,“‘夜来香’,我说得对吗?”
“夜来香”咬了咬牙,仍然没有说话。
“至于为什么着火,想必是因为船舱封闭,热气球因为氧气快烧完了火势变小,因此你打开窗户,谁知江面风大,才不慎着火。”陆何欢见“夜来香”不服气,补充说道。
事已至此,“夜来香”无路可退,他冷哼一声,忿忿地看向陆何欢,“算你厉害!这次老子认栽!”
陆何欢看向应喜,得意地笑笑,“应探长,这回可以结案了。”
应喜没想到这回既能破了案子,又能抓住警署通缉多年的大盗,忍不住竖起拇指,“我们欢喜神探真是无坚不摧,无案不破呀!”
“恭喜你呀,喜哥!”柳如霜讨好地拍起马屁。
“还不是我们霜姐的功劳。”白玉楼不满地低声嘀咕。
应喜见白玉楼嘴唇一张一合,立马板起脸,怒视白玉楼,“白玉楼,你嘀咕什么呢?”
“哎呀,我不想活了,让我死吧!”白玉楼一怔,急忙掩饰道。
“又犯病了。”应喜一拳打在白玉楼脑门上。
应喜这一拳真是稳准狠,白玉楼应声倒地。陆何欢张了张嘴,一脸同情地看向倒地的白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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