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有报应,只不过有早有晚,有大有小,要么这辈子,要么上辈子,这些煞星们只不过是提前让世人报应来早而已,虽然有些违心,按照佛家而言,事实就是这样,对了,明天早上,你去给那几个孩子卜上一卦,不要明说,只能说批言,能不能悟到是他们的事了,你明白了吗?”夫子刚落一子,就被无真道人的黑子围住,毫无生机可言,无论怎么走,迟早都是要输。
“是,夫子,明天早上我就去会会那几个臭小子!”无真道人心思全在棋盘之上,虽说陪着夫子说话,其实心不在焉,一脑子心思就是赢上夫子一局,如果说一个人一生有什么遗憾的话,对于无真来说,他的遗憾之一,就是和夫子下棋,到目前为止几十年,没有赢过夫子一盘,对于同样是对弈高手的无真道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他想在死之前赢上一次夫子,还有一件遗憾的事情就是他瞒着夫子的事情,也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他对不起康承业一家人,只不过他从来不说罢了。
“夫子,你的棋彻底走死了!哈哈哈哈!”无真道人刚一落子,从局势上来说,无真道人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夺地,将其围在一脚,刚才一子,彻底堵死了夫子的棋子的最后的希望,可以说是走无可走,下无可下,如果换做对面是无真道人的话,他肯定会弃子认输,看见这副大好局面,稳操胜券,无真道人心中喜悦非常,心中一大憾事没想到今天就能完成,不由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激动异常。
“无真啊,你啊,还是老样子,今天稍微让了你一下,你小子就得意忘形,忘乎其形,自我陶醉,早知道不让你了,想来不让你的时候,你肯定是输,没有抱着赢的希望,输也就输了,没有什么执念,如果给了你赢的机会,要是让你输了,你比之以前,会更加痛苦,怪我!怪我!”夫子看着无真道人不断的捋着胡子摇着脑袋叹道,等说完抬手就是一子,落子之处,就在无真道人的第一手黑子所落的地方,棋盘的正中央,也是夫子点评过的地方。
无真道人以为夫子是老糊涂了,脑子跟不上棋围棋了,眯着眼睛看去,“哎呀!”无真道人两指间夹着的黑子在惊骇之下,从手指尖滑落,瞪大两个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震撼之余,叹了一口气,也坦然处之,比之以往,眼神中多了一份伤心和悲凉,原本精神矍铄的他,现在耷拉着肩膀,一脸的无精打采,像是忽然老了好几岁一样。
“唉,我给人算了一辈子卦了,就是不会算围棋,要是我会算这个就好了,我输了!”无真道人不是傻子,刚才夫子那一颗白子所落之处,达到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目的,无真道人只对着夫子的棋子赶尽杀绝,不漏后患,却忘了最关键的东西,那就是他的核心,他的重要的一颗棋子,在下棋前夫子曾经提醒过他,说过他可能成也那颗棋子,输也那颗棋子,其实今天夫子有心成全无真道人,让他赢上一次,了却心中憾事。
不是因为无真道人如何,而是他坚持不了多久了,悠悠长河,终有尽头,挚天之峰,终有高度,别人以为他越活越年轻,返老还童,其实他自己心里有数,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为了了却无真道人心中憾事,今天叫他来,不止是为了办自己的事,也是办他的事,可惜无真太执迷不悟,夫子几番提醒,都过耳而过,其实无真道人还有一次机会,那就是给夫子留一条活路,这样,他可以稳固自己后方,待稳固好之后,再以磅礴之势扑杀夫子棋子,可他胜心太重,反而心生杂念,注重局部,而忘记大局。
“你啊,回去再好好想想吧,都活了七十多了,还没想明白,天意不可违,人心不可逆,在天意和人心中间我说了算,世间万物都是上面的棋子,你也是!可惜你太局限,不能跳出棋盘,成为一个对弈的人,世人如此,你也如此,唉,后面的棋不用下了吧,回去不要再想,听我的,等你忘记了和我下过棋,你就赢了我了,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也一把年纪了,早点歇着,明天等给那几个孩子卜算完,再来给我告诉我卦象怎么显示,天意是如何,去吧,别看棋了!你陷的太深了!”夫子闭着眼睛说完,给无真道人倒了一杯茶,无真道人一口喝完,伤心地走了,这是他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没想到让他给错失了。
“夫子,那弟子告退了,你个老东西也早点歇着吧,多活上几年,要不然你死了,我找谁去下棋?哈哈哈哈!”无真道人穿好鞋子,转身准备开门的时候笑骂道。
“我就怕你死在我前面哦,哈哈哈哈!”夫子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笑骂道。
“走了,明天办完事再来!”无真道人打开门,在两个道童的陪伴下从回来的那条幽暗小径往回走了。两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者,像两个小孩童一样相互笑骂,里面是对世事的看穿,对世人的看穿,对自己的看穿,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还不能去像神仙一样潇洒,被俗世牵挂羁绊在红尘中,细细一想,二人笑声中,还有一丝无奈的意味。
无真道人走后,夫子又喝了几杯浓茶,像他这样的岁数,晚上觉少,只要咪上几个时辰足矣,人生八大乐趣,现在能品茗、熏香、抚琴,夫子一个人倒也能打发他已经厌倦的时间了。
夫子喝完茶,刚把手放到七弦阴阳琴的琴弦上,正要闭目弹奏,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子!弟子笑笑生特来觐见夫子!”农舍门口一男子大声喊完就跪在地上,不敢进去。
“是你啊,进来吧!”夫子笑着说道。
“是。夫子!”笑笑生站起身,往前走去,准备开门。
“等等!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你就在门口吧,我屋子小,害怕你身上的血腥味沾染了我里面的熏香和茶香,要是熏香和茶香都有了血腥味,那真是太煞风景,破坏气氛了,你小子外面待着!”夫子顽皮的命令道,其实他就是不想让笑笑生进来,上一次笑笑生和夫子见面的时候,那还是好几年前,在庐山一座农舍内,笑笑生趁夫子不注意,偷了夫子的一本天山雪木狼嚎笔,等夫子发现的时候,笑笑生已经消失不见了,连续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笑笑生,这不是要不是有事召唤他,夫子才懒得见他呢,这要是把他放进来,指不定又要丢什么东西了,夫子虽是高士,但到底也是凡人,心眼还小,当然笑笑生也有责任,偏偏偷了夫子的东西,去招惹这个老小孩儿,真是该死。
“是,夫子!”笑笑生心中骂道:老东西,不会武功,鼻子还挺灵活,不就拿你一根毛笔吗?至于记恨上五六年吗,偷?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偷呢?应该是借,笑笑生心里暗骂,嘴上还是比较恭敬的,毕竟那是鬼谷夫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如果不是,笑笑生肯定要把夫子的长胡子给减下来做毛笔,想必夫子的胡子做成的毛笔,写出来的字境界也是更高了,笑笑生脑子里不住打算盘,想着那天猛个面,把夫子的胡子趁他睡着了给他剪下来。
“交给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夫子咳嗽一声问道。
“禀告夫子,弟子已经混入其中,会想办法一直跟着他们,保护他们的,而且我也找了红袖招的曦月宫主,让她不要纠缠傅棠了,唐门那边我还没去,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唐门弟子每个人都随身携带毒药,想撬开他们的嘴,确实有些难!”笑笑生恭敬回道,嘴里一直在骂夫子,他跑了这么老远,也不请他进来喝杯茶,真是白活了这么久了。
“三百年大劫就在眼前,待眼前的事过去,你先回清河吧,等到下次用到你的时候,你再出来,等我命令,切记,一定要保护好李煜的安全,老夫很在意他,我一定要锻炼他成为下一任鬼夫子!你去吧!”夫子坚定而偏爱的吩咐道。
“是…………那弟子走了!”笑笑生第一个字的尾音拖的极长,摆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张开嘴对着农舍门内没有发出声音的骂道:“老不死的,老子迟早有一天拿你胡子当毛笔,走着瞧吧你!”笑笑生骂完笑着走了。
“哈哈哈哈!”夫子捋着胡子连连摇头大笑,冲着门缝里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小王八蛋,偷了我的东西还敢骂我,等着把你,别说我公报私仇,下次我他娘的累死你个小王八蛋,哈哈哈哈!”在下一代的弟子当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张承业和笑笑生。 大宋双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