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要紧,谁也没有心思再去找常兴等人理论。
大家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将压在王贵身上的木头移开,却发现他的肋骨明显塌陷下去好大一块,口中吐出的已经不仅仅是鲜血,还混杂着破碎的内脏似的东西。
由于自己是所有人当中最年轻力壮的那一个,所以罗瑾出力最多,也避免不了地牵动了刚刚要痊愈的内伤。
不露痕迹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她带着几个孩子,分两次将受伤的李、王二人抬回了栖身的地方。
“你们先给他们喂点米汤,能吃的话,再吃点菜团子。我去找管事!”
罗瑾说完出了屋子,因为要照顾伤员,别人也没有跟出来。
这次,已经愤怒到极点的她没有像刚才那么客气,一脚就将房门踢开,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屋内,刚刚吐得筋疲力尽的三个人都虚弱地躺在那里。
常兴的头枕在小妾的大腿上,一只手还不老实地往裙子里面钻着,而那女子正用嘴一口一口地往他嘴里喂水,不时发出一声轻喘,引得罗瑾一阵恶心。
“丧门星!你又闯进来干嘛?东家是开绸缎庄做生意的,不是什么施粥济世的大善人!
他们已经成了废人,这次就算你告到皇帝老子那里,也别想得到一点好处!”
严五显然是被折磨得惨了,极不耐烦地吼道。
“说到底,他们是因为你们逼着夜里干活,才摔下来的。
如今的治疗和日后的生活,你们必须负责到底!
银子拿出来,否则我自己取!”
这可是工伤!
虽然没学过法律,但是做为一个文化课相当好的体育生,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即便是古代,道理也是一样的。
“好哇!你个死丫头片子这是要明抢了是不是?看大爷我赏你几个大耳刮子吧!”
严五兄弟也是真怒了。
他们三十来岁,正值壮年。横行乡里十数年没有对手,更从来没被个黄毛丫头威胁过!
然罗瑾虽然年纪小,身体弱,可起码也是曾经代表国家出战国际大赛的选手,又怎么会怕了这两个欺软怕硬的流氓?
可是她到底是想错了,她本就比较严重的内伤并没有痊愈。更何况刚才又搬木头又抬人的,她已经吐了一口血了。
就当她想很轻松地抬腿,一记下劈踢断严五鼻梁,再接上个双飞脚把他踹回屋里,砸在常兴肥圆的肚皮上时,腿部猛烈的动作牵动了旧伤。
仿佛听见了骨头清脆的断裂声音,尖锐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特么的!就这点本事还敢在五爷面前叫嚣,看我不打死你个臭丫头!”
严五见她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又联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在无数波流民、流寇的手下逃出生天,以为她也许真的藏着些许本事。
却没想到罗瑾仅仅是轻轻抬了下腿,便痛得好像快死了一样,简直是蝼蚁一般~
两个大男人的拳脚雨点似的落下来,罗瑾却因为旧伤复发而痛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避开点儿那张小脸蛋儿还有小胸脯~弄花了不好看!你们给我把她腋下的两块肉割了,我还就不信,你满身的肉都是臭的不成?”
虽然极不情愿靠近罗瑾胳膊附近散发异味地方,但是既然常兴吩咐了,严家兄弟也不得不做,抽出腰间的匕首、拖着她就往外走。
“哼,你这该死的老冤家~那种货色你也看得上!难道是绿儿伺候得不好、您这里不舒坦么?”
小妾忍不住醋意大发,朝常兴下腹处抓了一把道。
“小乖乖,她只是个孩子,犯了错是要惩罚的,否则长大以后怎么能做个好媳妇?别着急,等老爷我教训了她,就来好好让你伺候~”
常兴说着,在她裙底的手突然用力一捅,女子随即极妩媚地惊叫一声,腿条件反射般地并拢。
罗瑾知道这次弄不好是在劫难逃,费力取出怀中用蜡封着的一颗小药丸,用力捏碎。
刚走到门口的严家兄弟只觉比刚才还要浓烈十倍的臭味扑面袭来,呛得他们别说呼吸,就连眼泪都淌出来了。
“哎呀!这小妖精莫不是黄鼠狼变的不成?快把她远远地丢出去吧!老爷……”
小妾捂着嘴瓮声瓮气地咒骂,带着哭腔请求。
“快!快把她弄出去,再不许她接近我半步!否则就将那些老的、小的统统都给我赶出去!”
常兴虽然离罗瑾比严家兄弟远一些,可还是被呛到了,彻底断绝了那点色心。
身材更为高大魁梧一些的严七脾气也更暴躁,一脚将罗瑾踢出门外,用力关紧了房门。
夜空,依然沉静如水。
罗瑾一点一点爬到了离房子不远的湖边,将脸放在淤泥上,让冰冷的温度提醒自己不能死,不能睡。
一个稍大一点的浪打过来,她因为痛苦而干得像被火烧过一般的嘴唇终于湿润了一些,神志也渐渐恢复清明。
短暂的休息过后,痛也缓和了许多。
她扑腾了半天才勉强坐起身来,抹了一把混合着泥和血的脸。
这时湖水又异常平静起来,像一面光可照人的镜子。
罗瑾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吐了几口却始终没办法将口中的血吐净,便抬手将嘴里的龅牙取了下来。
这是只属于“罗锦”自己的秘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跟着母亲长大。
可是虽然母亲总是故意遮掩自己的容貌,但是远远超越平常女子的姿色还是经常被坏人盯上。
在她四五岁、刚刚记事却并不谙世事的年纪,就总会在夜里,被床剧烈的晃动声吵醒,听见床的另一边,母亲被捂住的嘴里常常发出古怪、痛苦的声音。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让她戴上那个丑陋的龅牙套、和散发臭味的荷包。
从那天起,所有的小伙伴们都嘲笑她,奚落她,再也不肯跟她一起玩儿。
直到几年后母亲突然去世,自己也面临同样的困境时,她才明白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
因为,正是她一时疏忽没有将臭荷包带在身上,才引来了杀身大祸!
洗了脸,又将牙套上的血洗净,重新戴上,罗瑾这才掏出那个捏破了蜡封的药丸,重重在腋下抹了抹。
她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异味,只是伪装而已~
当初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觉得“罗锦”她妈这样做很多余,根本没有必要,只是因为好玩儿才一直保留着。
然自认为武功高强的罗瑾,却没想到自己正是因为这位母亲多余的举动,才无数次从坏人手中逃脱,才真正体会到了她的一片爱女之心。
“老五,老七~夫人我一直以来待你们不薄。
今日,是不是该换你们,用身体好好报答报答我了?”
惦记着李、王二人的伤,罗瑾强支撑着爬起来,回去给他们找前些天,柳笙歌给她带来的疗伤药。
不料经过常兴夫人的后窗时,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娇娘美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