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北边流窜过来的盗墓贼许真希的手下,前段时间这些人挖了相城的几座古墓,我抓过他的人。据他的人交代,许真希在相城一边挖墓一边找一样东西。”说到这里,林君劢试探地看了乔若初一眼。
她低垂了羽睫,掩饰住她的惊恐。
“这些天我的人发现他们老在妍园周边转悠,怕是盯上你父亲了。”林君劢继续说到。
她不知道到了现在该不该完全信任林君劢,越是沉默的时候,她就想的越多。
她今天神差鬼使地去找林君劢的时候,似乎已经在潜意识里默认他是可以保护乔家的人了,只是,父亲乔青崖对林君劢的警惕让她还心存疑虑。
“我们父女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打错了主意了。”乔若初暂时还不想对他说实话。
林君劢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和他聊的偏题了,她只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何那几个人会死在妍园外面的墙角下。
“昨晚我的副官驾车从妍园经过,看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要攀墙进去,以为是盗贼,就直接开枪把他们打死了。我的副官只是为了我和你的关系才出手开枪的,他不知道实情。”他看着她说。
林君劢正经说事的时候神态极其认真,轮廓迷人,可乔若初无心欣赏,昨晚的事让她后怕。
“是你命令警备厅把地点换成了南巷子?”乔若初又问。
林君劢皱了一下眉头。
“说在民居附近,会引起恐慌。”他不紧不慢地说。
这是个绝佳的理由,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居民的恐慌,还不会增加乔家的曝光率。
乔若初挺感激他的。
“我可以走了吗?”她提出。
她刚才粉面羞惭,柳眉低垂的样子让他心痒不已,好不容易说完了正经事,她就要走,他怎么肯干。
果然,他嘴角浮上一抹轻佻的笑容说:“周副官已经告诉你父亲了,今晚咱俩圆房,明天我带上厚礼去拜见岳父老泰山,放心睡在这里吧。”
乔若初顿时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欲哭也无泪。
他伸手抓住她的脚踝,脱掉了她的鞋子。
她穿着白色的罗袜,双足纤细。
他一把握在手里,他的手温热有力,稍稍用力,乔若初便觉得一阵酥醉。
她失声惊叫起来。
“走吧,送你回去。”看着她吓到的样子,他笑着松手了。
乔若初听到他说送她回家的时候什么都忘记了,迅速提上鞋子,等着他开门。
“别跟辜骏走的太近,我会生气的。”下楼梯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
怕他改主意,乔若初慌忙点头,先回去再说。
林君劢没有亲自去送她,而是叫了个副官开车把她回了妍园。
她进去的时候乔青崖正铁青着脸倚在沙发上,脸上有说不出的悲戚。
乔若初不知道林君劢的副官怎么跟她家里说的,心头一紧。
“父亲,我回来了。”换了鞋,她怯怯地说。
余姨太走过来坐在乔青崖身旁,奇怪地看着她。
“司令部的人说找你去写报告。是真的吗?”乔青崖审视着自己女儿,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没想到林君劢手下的人会找了这么个理由,听起来也说的过去。
“嗯,是的。”乔若初不习惯撒谎,脸上臊的通红。
“这些军阀,没事找女学生去写什么文章,他们又看不懂。”乔青崖义愤填膺,极其鄙视林君劢一伙人。
“是的,他们也是应付公事。”乔若初顺着父亲的话接了一句。
“小姐吃饭了吗?”孙妈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碗墨鱼骨汤给她。
乔若初接了过来,正好在林君劢的公馆里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点饿了。
“还想再吃点。”她说。
乔青崖见女儿正常的回来了,心中料想驻军司令部的人接近乔家是为了皇陵建造图纸,并没往其他的事情上想,只再三叮嘱女儿远离军方的人,远离政治。
乔若初郑重应下。
上了一个星期的课,转眼到了周六。
相城真正进入了秋天,天空变的高远,蓝莹莹的,满城飘着桂花的香气,街头有人叫卖新鲜的红菱,木樨也到了季节了。
余姨太带着佣人们摘了许多木樨下来,用砂糖腌制起来等着做糖年糕吃,忙的不亦乐乎。
乔若初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感觉长大了一圈。
她做了五套长袖的旗袍,买了几件洋装,有长的风衣、短衫等,是余姨太去买的,她没有试穿,有一点点大,不细看也算合体。
应该花了家里不少的钱,她思忖。
上午辜骏来电话说这几天就从上海回来,他在电话里说他想念她了。
弄得乔若初挺不好意思的。
夕诺的游记暂时停止了一段时间了,报纸上说他出去远游了,回来再继续写。
乔若初很羡慕他的生活,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
信写的不长,微微表达了她的仰慕。
按照晚报上留的地址,下午她睡起来拿出去把它投进了邮筒,她不知道夕诺能不能收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信。
自从上次窥视妍园的三个人被枪杀之后,乔若初觉得近来安全多了,出门再也没感觉到有人跟踪她。
她不知道的是,许真希的人被杀后,他私下里去办公室找了林君劢。
他说自己的人多方寻探,发现乔三缪的后人在清亡后偷偷南潜了,相城本地没有乔姓人家,乔青崖是外面过来的,很可能跟乔三缪有关系。
因此他极力说服他和他联合对乔家动手,逼问他们手里到底是不是乔三缪的后人,手里有没有清陵的建造施工图。
其实清陵的建造施工图是不可能在某个匠人手上的,往往每个人只负责一块,乔三缪恰好负责的是后期的工程,也就是别人可以根据他手里的图纸推测出皇陵的大致入口。
他给林君劢送来了几件刚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宋代的瓷器,件件光洁白润,虽然不是汝窑的极品,但拿出去也能够惊艳世人的。
林君劢抽了口雪茄笑纳了。
“小爷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你他妈的告诉小爷你也盯上了。太不给爷面子了。”林君劢看着他说,眼神阴戾的如寒冬的冰窟。 半生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