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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审判者

一品相府夫人 煎饼果子 3619 2021-04-06 07:22

  “明察什么?”王青瑶话音清冽地道:“那堆由你等亲自呈上的假账?你们打算让我从何查起?”

  王慎田终于清醒过来,原来他竟成了王青瑶所布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王坤所写标注他如今还记得大概内容,断非王青瑶口中所述,只这样的场合,王慎田在与陶应维怨怒的视线相触时却无从辩解。

  王慎田知道,不论王青瑶究竟觉察到了什么,也不论王青瑶大打算将这局引向何处,只要隐匿于这假账之潭下的玲珑怪石显现而出,那便意味着王青瑶与他“清算”的时机到了。

  这厢王慎田已觉得心气颓败,甚至一度想逃离现场,可一旁的王坤却是迷蒙得不行,就在他试图站起身来告诉众人他不曾写过王青瑶口中的假账之事时,竟发觉自己的袖口正被王慎田紧紧拧着……

  “王公,你这是何意?”王坤迟疑了片刻,低声问道。

  “言多必失。”王慎田嘴唇轻动,话音无声,旋即索性垂下了眼。事到如今,他已失了心思静等眼前这场戏落幕,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补救,而王坤对他与陶应维等相互勾连之事并不清楚,他虽依言安静下来,却并不明白王慎田的良苦用心。

  众位官员默认以程载舟为首,除了“明察”一词便再不敢多说什么。当下王青瑶握之证究竟完备到怎样的地步,他们并不清楚,只怕王青瑶不过虚晃一招,他们无意中便合盘托出。

  “县主明察,账目繁杂,兴许出了错漏也未可知……”程载舟话至半截,斟酌了下才继续说道:“不知王坤郎君如何认定账目作假,如何便是东补西凑了?”

  程载舟斜目瞥了王慎田一眼,可话却是问王坤的。王坤终究应对无力,一不知自己是否需要依了王青瑶之言认下此事,二不知从何解释……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王坤再不能表现得淡定从容,嘴唇已失了血色。

  “程县令是想要物证,还是人证?”王青瑶语气轻蔑地道:“若你想要人证,茅管事与于掌柜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而程县令与他们已是旧相识了不是么?”

  茅帆和于楠闻言便应势朝程载舟拱了拱手。二人虽未言语,可眉色定定,一副已有所谋的模样。在这两人中,于楠当算是一个关键人物,而其一旦出言指控,那便意味着事情所波及的范围会到另一个层面上……

  程载舟只盼着,于茅两人所涉也仅是“指控”而已,若王青瑶如此大动干戈的缘由在于“欺瞒”二字,执意追查,他们也宁愿教王青瑶看到一道狰狞的口子——这念头方起,便油犹如一道黄沙迅速被风卷进空中,将眼前的一切都弥蔓覆盖。

  “至于物证?”王青瑶斜瞥了眼程载舟,踱步走到众位官员背后,才接着道:“历年溯方境中由宝通钱庄走的账目也是有的,不知尔等还有什么想要交待的?”

  “当然,你们坦白与否,这账目皆作了假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只依律法判定时会有从轻处理的机会,这是你们应当考虑的,我却毫不在意。”

  王青瑶说这话时,清寒的神色仿佛带了一种类似于秋霜将凝的残忍感,便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尝以为重生之后,她待人处事已多带了几分热乎气,可今遭遇上这般情形,那些冷漠的、随意的、心生鄙夷的还是不自觉地显现出来了……

  “毫不在意”几字落入有心人耳中,不似威吓,当似枷锁。程载舟等人便是缚着这枷锁来权衡利弊的,而事实上,他们已无利可图,更谈不上什么回头路。

  “阴阳之账,无论哪一面都是弊漏横生,想用小的缺漏去掩饰大的窟窿,只怕你们一处都无法补足,便将你们的躯体填进那窟窿,也不足以平定人心。”王青瑶缓缓转过身来,冰冷的视线从一众匍匐于地的官员身上扫过,叹道:“关系民生,尔等贪渎至此,莫非以为一户人家所涉银钱不多,便不足以成患?”

  “县主饶命……”几名地方官员终再禁不住王青瑶的质问之辞,颤身俯首拜倒,而如程陶等几个出计作假之人,此刻甚至连头都已不敢抬。

  凉风袭来,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淅沥小雨。

  王青瑶并不想听这些官员的悔改之言,也不愿去仔细相辨他们的表情是否真切,只觉得这阵阵凉风透着一种彻骨的寒意。因天色阴沉,王青瑶投射在地板上的光影变得十分模糊,而随着她脚步轻移,那些俯身贴地的官员们便只能看着这团模糊的光影没有任何规律与节奏可言地出现在自己跟前,实如来自于地府的审判者。

  既是审判,那防备了又有什么用?众官员心头惴惴,待听得王青瑶念到自己的名字后,身子已不由得倒了半边去。

  在场的王氏儿郎中,除了王坤,还有几个对照了那假账本故作了番高深言论之人,而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被王青瑶安上了些关于“阳账”的条陈,只具体内容却与他们之前所标注的“错漏”相去甚远!

  没有人急着否认,因为他们逐渐意识到王青瑶对王坤的称赞之语或许并不符合实际,至于王青瑶借了他们名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几个王氏郎君也很快有了答案!

  税目、时日、银钱、涉事人等,王青瑶所举之例显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几乎都是能对上的——这已足够说明,王青瑶所说物证并非诈人,他们终究连心底的最后那丝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了!

  风雨重重围,王青瑶明畅而清冽的话音似乎与周遭的雨声融在了一处,给人以一种紧抑缠绵之感。

  “‘沙场秋点兵’也当不过如此吧。”王慎田一次次地为银钱数目所惊,不禁暗道。瞥了眼众位眼中或是流露出惊讶,或是称赞神色的王氏郎君,王慎田终沉叹出了口气来……

  “王公,您还好吧?”王坤觉察到静默良久的王慎田终于有所反应,连忙低声相问,旋即又伸手指了指王青瑶的身形,紧皱了眉却不知自己该问什么。

  王慎田的眸中其实已无半点神采可言,他耷了耷眼皮,不曾顺着王坤所指的方向看一眼,片刻后却又蓦地轻笑道:“我为何会以为你能顺利地过继到嫡脉名下呢?”

  王坤便是再看不清楚形势,也听出了王慎田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所以他便这般莫名其妙地与侯府过继人选失之交臂了?王坤脸上的五官几乎拢在了一处,心下又惊又怒,但不知自己究竟应该怪责谁……

  王坤不知自己该怪责谁,是因为他贪利的眼已然容不下多余的东西,而程载舟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人心俱疲时,堂上的涉事官员面对王青瑶的拷问已辩无可辩……

  “县主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

  于楠的问话稍稍将王青瑶拉回现实。她皱了皱眉,声音仿佛被抽干了水分般,“教人绑了,我亲自将他们送到泸州郡上,至于宝通钱庄,便先拿了我的手令封了罢,一应人等不得外出,再让泸州郡中出面查案。”

  “来人!”王青瑶朝堂外喝声吩咐道。

  “慢……”听得王青瑶这般处置,程载舟实说不上心中究竟是喜是悲,只忽听得耳畔嘈杂之声响起,鼻腔竟忍不住瑟缩起来,“熙华县主既将证据备得这般齐全,便是铁了心要我等伏法认罪,但请县主听程某人一句,倘若真真去了泸州郡上,我等人恐将性命不保!” 一品相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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