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管家亲自前来知会,若是本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花家姐妹那边,还要请你多多费心。她们虽名为这府中的丫鬟,可并未签订任何卖身契。若是有必要,还请管家做主,放她们出府罢。”
“王妃,您……”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像是在安排后事了。之前还在疑惑,为何不见那总是形影不离地伺候在她身边的花家姐妹,这会儿听着这话,老管家心中多少已然有数。
再次叹了口气,略带沧桑的脸上,终归还是有几分不忍。
“王妃,您……真的要去?”
“怕是管家自个儿心里也明白,这去还是不去,并非是我说了便能作数的。”
宫里召见,岂容你推辞?视线远远地投出去,遥遥望向清风临的方向,凤茗依目光有些深远。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祸事临头,除了去迎面承受,想必也没有其他的路子给我走。”
凤东府很明显是指望不上的,截止轩辕逸诺出事都已经过去了两天,那边却连个动静都没有。
作为姻亲,别说是亲自上门探望,就连派人来问一声的意思都没有,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要舍弃她这个女儿的意思了么。
至于其他人,更加是想都别想。当初回来的时候本就是自己一人,眼下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往日里还有轩辕逸诺护着,眼下……
想到自己见着最后一面,那人那副脆弱的病容,心底便有一股子气堵着,怎么都不顺。
那股子悲恸,纵然死命压制,也依旧还是影响的她气息不稳。甚至都没怎么思索,藏在心底的话,径直而出。
“倘若是果真……待王爷那里大劫过去,还请管家替我带句话。便说……总归还是依儿负了他,若是有来生……”
在生死面前,其他所有,都微不足道。有些事情当时不觉着,而今想来,才当真是留恋不已。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比如说那人的宠溺,那人的柔情,才格外动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宫中来人,管家自然不敢怠慢,在前来禀告凤茗依之前,便让人备好了马车。
待她接了旨,也没再有什么耽搁,径直延长而去。倒是他自己,在府门口目送了许久。眼见着有另外一辆马车徐徐而来,眸色微沉,假意不曾看到,扭头就往府里走。
哪知那车里的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倒是率先扬声,直接叫住了他。
“管家。”
这本就耳不聋眼不花的,至此,再不能继续装作没听到。恰到好处地绽开一抹不卑不亢的笑容,管家从容回身,行礼。
“侧妃。”
“嗯,昨日里我同你说过的,要请高人为王爷医治,你同白侍卫可是商议的如何了?”
随着马车在府门口停下,顾倾颜的声音隔着轿帘传了出来。也没有直接下车的迹象,便那么稳稳地坐着,等着对方的回答。
音色中听不出什么来,实际上在车辇中,她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身为侧妃,她本应该也是这王府中的主子。作为仰慕轩辕逸诺的人,这些年里,她可曾有一丝一毫地不为对方着想过?
眼下对方重病,再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加心焦的。就连柳半夏那里,也是下足了功夫。
哪知最后却是临门一脚,被一个管家跟侍卫拦住了。说出去,乃是多大的笑话?
可惜……
“回侧妃的话,王爷之前曾吩咐过,说他的身体自有郑院正以及其徒儿调理,旁人不得随意插手。我也知道您是一片担忧,只是这主子的命令,我们这奴才的,却也不得不从。”
“你……”
所以,这边是无奈之处了。轩辕逸诺的确是昏迷的突然,惊了一干毫无准备的人。
原本她还想要仗着先知内幕的优势,再一次为他尽心尽力,用自己的努力去打动那个人。
结果谁知道,他竟然会为昏迷之前,下了那样一道命令?
偏生这管家跟那白萧,虽然是这府中的奴才,可到底也不是她能随便左右的人。
一想到轩辕逸诺居然拿着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顾倾颜就担忧的几欲失控。历来病情无常,况且还是蛊毒?
这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明明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做好了哪怕是倾尽所有,也定要为他解了那蛊毒的准备。
结果却是,有心无力。没人给她那个机会,一开始那天还能见着人,等那位太医院郑院正进去过之后,甚至连近身伺候,都不能了。
她爱的人中毒昏迷躺在床上,她却连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何其残忍折磨?
只是一想到那位郑院正,则又是另一番不安。
既然能身为太医院院正,那位郑太医的医术,必定非凡。若是由他全力诊治,倒也未必还会如此担心。只是……
“那你又可曾知晓,王爷的身体,那郑院正并非亲自调理,而是全权交给了他那个徒弟?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谁知道到底能有些什么本事?其中若有差池,责任谁来承担?”
嗯……看来这顾侧妃的眼睛,长的还是挺长。
微垂的眸底隐隐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管家面上却是半分不显。依旧还是那副稳风不动的模样。
“回侧妃的话,此事王爷此前便知晓,心中也是有数。既然他无意义,奴才们,自然不敢多加干涉。”
作为的四两拨千斤,不过如此。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推到王爷身上,旁人又能如何?
心狠一些,即便是强按一个谋害主子的罪名,也能将这些碍眼的人给料理了。可是他们手里有令牌。
逸王金令,别说是她一个区区侧妃,即便是顾相,也不敢轻举妄动。
越想,便是越是一种抓心挠肝的折磨。偏偏无可奈何。那股子无力感,让顾倾颜愈加气愤。示意丫鬟香草将车帘掀开一道细小的缝隙,锐利的目光直直朝着外面扫去。
“你既知晓如此便好,但是也要记着,倘若王爷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是拼着被父亲责备,也定然不会轻饶了你们!”
这可就算的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可惜照样未在管家那里激起什么浪花儿。淡定地听完顾倾颜的话,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照旧还是端端正正地拱手一揖。
“侧妃的教诲,奴才记下了。倘若果真有那么一日,也不消您动手,我跟白侍卫两人,自会以死谢罪。”
“你!” 姝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