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府占地不小,轩辕逸诺跻升为亲王之后,又扩建了不少。这一圈下来,该看的,该感受的,承诺过的,自然也差不多了。
想必明天之后,逸亲王神武英明的形象,也败的差不多了。
坏心地想着,眯眼看着不曾小下来的雪,凤茗依还是压下了弯起的唇角。
“王爷,好了罢。”
纵然轩辕逸诺步伐不慢,可这一圈也花了快两个时辰。此时她的后背上想必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若是继续下去,恐就成了雪人儿了。
这算是起步之后,他们的第一句交流。脚步微微一顿,轩辕逸诺略一沉吟,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也好。”
依言将人放下,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摸她的手。觉着还算温热,并没有冰凉感之后,才帮着她去弹身后的雪。
口中的意犹未尽,却是十分明显。
“这就满意了?还打算背你多转两圈呢。”
拥有时不觉着,如今追忆,竟还是觉着年少时候纯粹,惹人怀念啊。
闻言,凤茗依禁不住挑眉抿唇一笑。
“实话?若真是如此,臣妾当然是求之不得。”
“自然。”
没有丝毫的推辞,轩辕逸诺掀唇淡笑。当机立断地转身,膝盖一曲就要蹲下。
看的凤茗依哭笑不得,忙拉住他,失声娇嗔:“臣妾只是说着玩的罢了,王爷竟也当真了吗?”
此景此景,哪里还有昨儿晚上那等剑拔弩张的场面?
如果不是那些受伤的下人还在躺着养伤,就凭着眼下这含情脉脉的一幕,之前的不愉快,也只会让人当成是在做梦了。
被阻止了,轩辕逸诺也就顺势直起了身。不过扭头之后的一句话,却让凤茗依一下子就噎住了。
“但凡是依儿说的,本王自然都会当真几分。”
但凡是从她的嘴里出来的,明知道不可信,不能信,诸多欺瞒逃避,却还是下意识地想着就要信上几分的意思?
视线中的男人神色认真,并无半分调侃敷衍的感觉。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莫名就让凤茗依觉着压力很大,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头顶上。
沉甸甸的。
顺带着,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不自在起来,略显僵硬地挂在脸上。
同一时间,见她如此反应,轩辕逸诺眸底有瞬间的黯然转瞬即逝,而后淡笑,当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嗯,如今看来,这雪景是真的不错。不若依儿再多陪本王走走罢。”
“……”
看着自己被执起的手,有温热包裹住手背的时候,凤茗依有瞬间的无语。
这话她这种人说说也就罢了,轩辕逸诺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雪下的如此之大,若是明后日还如此不停,过后必定会有雪灾。作为位极人臣的亲王,难道不该忧国忧民?想着要如何解决民生大计才是要紧?
跟着她一道儿女情长,算怎么回事儿?
冥冥之中,似乎就看到有一顶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帽子在朝着她压了下来呢。
何其无辜。
抿着唇角淡笑,凤茗依笑眼弯弯。状似无意地扫了眼远处假山一侧,有一片淡橘色的一角一晃而过,眉眼微微一挑。
若是她没记错,那个颜色的衣裳,顾倾颜身边那位十分机灵的贴身丫鬟就穿了一件?
或许是记错了也未可知。不过再三考虑,还是觉着自己应该要含蓄一点儿的好。
嘚瑟太过容易遭雷劈,太招摇了,也极易被人当成活靶子,死的早。横竖这心里已经舒畅了,心气儿也顺了不少,差不多也就得了。
“雪都如此大了呢,再继续下去,恐怕路要不好走了。王爷今儿个不忙?”
倒不是瞎掰,眼下积雪已经快要有一脚厚了,继续走下去,肯定受罪。只是都到了这会儿了,才想着要问他忙不忙,多少还是失了几分真心。
也是为了描补,言语间,看着轩辕逸诺墨发上积了落雪,便伸出另一只手想着要帮他拂去,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别扭。
结果还未触及到,却被一把握住。
“依儿,本王只是想着,倘若能一直就这般和你走下去,倒也是好的。如此,我们也算是白头了罢?”
“……”
所以?传说中的……白头偕老?就这样?这也未免有些太……太……
情话来的猝不及防,愣怔的凤茗依微微张开了唇瓣,一时之间竟然都忘记了反应。
在那一刻,她忽然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世人都说,传闻中的山盟海誓天崩地裂难分难舍的誓言,最最容易蛊惑别人了。
因为此刻的她,也明显在这陡然蹦出的话语之中,有些意乱情迷。
下巴被强有力的手指缓缓抬起,对上对方深邃似海,带着几分无奈淡笑,且又强势复杂的视线,内心深处早就被尘封的一个角落,忽然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变故有些猝不及防,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凤茗依鼻子莫名有点发酸。
与此同时,“轰”地一声,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的最深处炸开了一般,整整一个世界的火树银花,璀璨夺目。
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顺带着,连视线里的英俊面孔,也有了那么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花溅泪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她此生命格有异,寡亲缘,情缘,所有的强求,注定求而不得。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还有这份宠溺的深情,虽说不知到底有几分真,可就凭着这一刻良好的气氛,说不定,也可以试上一试?
动心二字,说来容易。那种心脏宛若被看不见的重物所敲击着,一下一下,带动着心跳也跟着疯狂起来,好像随时都能从胸膛中跳出来的感觉,十分的陌生。
那一刻的心悸,直到很多年之后,凤茗依依然能够很清晰地回忆起来。
那雪,那人,那眉,那眼。都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只道当时已惘然……
人有些发怔,也就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直到有略微粗糙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脸,有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柔柔地劝,凤茗依才知道自己,干了件丢人的事儿。
“真是,这好好的,你又在哭什么?傻丫头,本王难得如此,你应该感动才是。” 姝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