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连一句轩辕逸诺眼下具体情况的话语,都没有多问。
虽说依着她的本事,知道的定然要比自己这个逸王妃要来的多,可是这番态度,却依然还是让凤茗依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来。
就像今日自己被宣召在此,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单单为了问罪,更多的反倒是试探。
不仅如此,潜意识中的直觉还告诉她,若是此前的回答中但凡有一丁点儿差池,怕是轩辕逸诺的那条命,也保不住。
这种感觉来的十分奇怪,却又带着笃定的理所当然。
这话,自然不是同她说的。凤茗依也不知道该要如何接,只能重新低头,维持着谦恭,乖乖应了一句:“是。”
只是有了这一个眼神的对视,她这次总算是能切切实实地肯定,之前的奇怪,并不是错觉而已。
是真的。
凤九歌在她身上一再试探,是为了确定某件事情。这件事,与轩辕逸诺有关,与她自己,好像也是有关系的。
难不成,是轩辕逸诺的身份有疑?
可既然如此,那此前凤九歌的所有行为,为何都表现的是要全力支持他的样子?
总不能……是故意做出来给众人看的罢?
这样一想,好像每一次进宫,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认知。此前明明觉着自己是参透了的,可是此时,却又坠入了最浓重的云雾里。
果然是在权利漩涡中挣扎生存下来的人,就没有一个能让人完全看的透彻的。
本以为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意图跟目的,哪知转眼之间就发现,不过只是一场假象。
且不管其他猜测如何,就单是关于轩辕逸诺身份是否有异那一点,念头才刚刚起,就被凤茗依给自己拍下去了。
不仅谎缪,也不大可能。若是轩辕逸诺身份果真有异,还哪里来如今的荣耀加身?
纵然不提太后,就安庆帝那里,她可是感受得到,对方是实实在在关心着的。若是真有什么,哪能如此啊。
不论到底是因为什么,看这架势,太后这里的一关,应当暂时也算是过了罢?
事实也果然没有让凤茗依失望。
再次回到凤座上,凤九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后,神情莫测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
面色隐见疲惫,不再想继续跟她掰扯下去的样子,随意就摆了摆手。
“该说的,想必皇上已经嘱咐过你,本宫也就不再多言。只需记着,逸王无恙你便活,若是有何差池,你自跟着,相信也就懂得怎么做了。下去罢,苏嬷嬷,送逸王妃。”
“是。”
果然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连威胁,都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却又让人心惊胆战的。
磕头跪安,收敛着神情跟着引路的老嬷嬷往外走。暗搓搓地吐了一口气,此前一直提心吊胆没有发现,此时踏出祥宁宫的殿门,凤茗依才发现,自己满手心的凉汗。
甚至整个后背上都已经湿透了,亵衣贴着肌肤,别提有多难受了。
并没有真的就将人给送出去,距离着殿门口还有十来步的距离,苏嬷嬷便唤了宫女过来代为相送,告了一声罪回去了。
重回殿中,望着一身端庄坐在正位上的人,小心地揣摩着她惆然若失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出声问询。
“太后?”
“呵,原来不是逸儿那孩子。皇帝竟然跟本宫玩了这么多年的心眼儿……罢了,他若是喜欢,尽管玩着,横竖高兴了,也不辜负叫了本宫这许多年的母后。”
被叫声惊醒,凤九歌看似随意地就吐出了几句话来。语气温和,眉眼之中也并无半分凌厉之感。整个人看上去唯一的感觉,就是随意。
一点儿也不像适才在凤茗依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
可即便是如此,这番话,也令身边伺候的宫女们战战兢兢,个个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适才那位苏嬷嬷,一步上前,仔细地替她按捏着肩头,继而轻声请示。
“既然如此,那太后,逸王府的人,可是要撤出来来了?”
言语之间,却是半点儿都不提安庆帝。似乎凤九歌那番关于皇帝的言论,半点儿都不曾入耳一般。
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凤九歌格外年轻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异色。慵懒出声,带着几分隐约的疲倦。
“不必,既然已经进去了,便继续待着吧。告诉他们,停止手上的一切事物,改以全力辅佐逸王为主。”
听到这话,那苏嬷嬷起初时候还有些意外。不过转而想到之前那一句,便逐渐反应了过来。
一边喏声应下,沉吟片刻,却又露出了一脸的担忧来。
“只是逸王眼下的情况……此事不论,还有逸王妃。不是已经得了准信儿,就是她了么?”
此言一出,凤九歌这厢才微微睁了睁眼。掩去眸底转瞬而逝的一抹凌厉,拿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软椅的扶手。
“那倒是个好孩子,不过就是可惜了。”
嘴上虽然说着可惜,不过眼角眉梢的神情,却是无关痛痒的淡然,好像说的话,也仅仅只是无关紧要一般。
顺势感叹了一句,而后又随意摆了摆手。
“罢了,总归是经历了那么一场磨难,也是不易。眼下难得守得云开,多享受两日,也是该的,就先缓一缓罢。“
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又随意加了一句道:“况且眼下逸儿情况不明,那府里还得由她来主持大局。”
“是。”
假装不曾听懂这番话的真正重点到底在哪里,苏嬷嬷不着痕迹地窥了眼自家主子的动作,而后点头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在她身后,凤九歌手腕一翻,亮出了掌心躺着的一枚碧绿的指环来。上面有一点淡红,恰如桃花花瓣一样,看着分外喜人。
透过光线,看得见那指环内侧有一个隐隐的字眼。
“至。”
看着那字眼兀自出神,片刻之后,重重的一声叹息就出了口。
“一共发出来三个,就只有这一个到了本宫的手上。看来时至今日,他们果真是还不曾死心。想凭着一个女娃娃就翻了天去?
果然不曾有一日太平过。
若是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大概,当初也就不必了罢?
总归是一场劳心劳力的伤心事儿。 姝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