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王朝。
自开国皇帝轩辕朝阳建国至今,已有百余年历史。开国皇帝轩辕朝阳英明神武,能征善战。
其后凤氏九歌亦随帝一同征战沙场,平定天下,赢得一世贤后盛名。更有蓬莱仙人赠与延年益寿之神药,使之容颜不老。
世人皆颂帝后鹣鲽情深,创建太平盛世,使百姓得以安乐,必定天长地久。
帝亦感于后之情,旨:只要轩辕子孙为帝,其后必为凤氏女子,千秋万世,不得修改。
后轩辕帝驾崩,其子继位,国号为安庆。奉凤九歌为太后,更是荣光万丈。
***
继安庆之后,盛治元年。
夜凉如水,暗香涌动。周遭皆是富丽堂皇的奢华,偏偏有一股子悲凉之气在无声蔓延。
身着桃红色宫装的凤茗依端坐在大红色锦帐里,妆容精致,却面如死灰,目光冰冷。
山雨欲来的气氛,伤恸而压抑,让人多待一刻,都是难熬。侯立在一侧的花溪隐忍不住,极力遏制住眼底的湿意,缓缓上前。
“主子,您……”
寂静至极的环境,稍微有一点儿响动,都被无限放大。
不其然惊醒,慢慢地转过目光,看着宫人奉上来的药碗,凤茗依忽然之间就裂开嘴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有什么值得万分好笑的事情,笑声邪肆而随意,都有点声嘶竭力了,甚至还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只是,充满了悲哀的眼睛里,却有大颗的眼泪滑落,一滴,又一滴。皆落在了绣工极好的宫装上,使得原本靓丽的桃红色愈发的深暗了。
见此,花溪再也按耐不住,抹起眼泪来。出口的语调,也满是难受的微哑。
“主子,您……不要再笑了。”
这笑,看着让人难受。就是她们伺候的人都跟着揪心,更别说当事人了。
然,此时此刻,这样的劝说,听在耳中,却是毫无力道。
“自然要笑,为何不笑?事到如今,你可有见过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么?来,花溪,陪着你家主子我一块笑。”
姿态依旧肆意,不过言语之间,笑声倒是小了一些。可眼底的泪,却涌的更加厉害。
而那张艳绝的容颜上,能看得清的,只有蚀骨的淡漠与冷然。
看的花溪彻底崩溃,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痛哭哽咽。
“主子,您不要这样,求您了。若是想哭,您就哭吧。我们不笑您,真的……”
“呵呵,谁说我哭了?难得遇到这么好笑的事情,我哭来作甚?!”
悲凉也罢,绝情也罢,走到今天这一步,又能怪得了谁?
说完,凤茗依起身走到惴惴不安地站着的宫人面前,端起托盘里的碗,玩味起转动着里面褐色的液体,笑容绝美艳丽。
一张一合间,魅惑的红唇动人心弦,然而吐出来的字眼,却宛若毒蛇一般冰凉。
“你且去问问轩辕逸诺,他便这般肯定,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么?虎毒尚且不食子,难不成他的心,就当真是毒过猛虎不成?”
闻言,宫人忽然狠狠滴哆嗦了一下。
偷窥一眼面前女子惨烈的笑容,再也不敢抬头,唯唯诺诺地回道:“奴才……奴才只是……只是负责……”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何必吓成这般模样?
连腿都软了。放眼而今这宫廷之中,恐怕再没有人,像她这般,彻底低到了尘埃里罢?
“我谁也不会为难,我只为难我自己。”言罢一仰头,将手里的药汁一饮而尽。
而后五指一松,“啪”地一声,药碗落地,摔个粉碎。
“回去告诉轩辕逸诺,从此刻起,我凤茗依再与他无任何瓜葛。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合该当年不回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也省的要面对这样糟心而绝望的时刻。
不动心,便不伤情。然而,这世上,最难寻的,便是那后悔良药。
冷漠回头,凄然地走向床铺,凤茗依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半点情绪,徒留满是萧瑟。
“主子……”
花溪松了手,嚎啕大哭着扑过去,宫人们跟着跪倒一地,哭声一片。
“凤妃娘娘……”
然而,很刺耳。
只是听着,就让凤茗依再次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凤妃?
呵,多讽刺。
凤家的女子,居然也会沦落到,只拥有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上。
贵妃之下,四妃以外。想来,这也算是大逆不道了吧?
“我都不哭,你们哭什么?”
清清淡淡地开口,散去所有情绪。
彼时,梧桐宫外。
身着明黄色锦袍的轩辕逸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斜眉入鬓,眼眸如画,薄唇紧抿。
除此之外,英俊如斯的脸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负于身后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微微发抖。
如愿登基为帝又如何?终究还是留不住一心想要留住的人。
得了天下却失了她,这笔买卖……
“依儿,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都不会留。”
言罢转身,原地徒留满地月光萧瑟。
一道朱漆宫门,两个离心冷情人。 姝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