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在意,好歹影响不了自己的位置。如今……
果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面对着轩辕逸诺此时的无情,顾倾颜只觉的,自己的心里像是被针狠狠地给扎了一下。
不对,仔细说起来,也不算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自己再旧,还能旧得过那个女人?
说到底,两个她全都占了!
明明已经告诫了自己不要去在意了,可是轩辕逸诺的态度,却让顾倾颜袖子里的手指再次紧了几分。
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将自己侧妃委屈的控诉听在耳中,轩辕逸诺眉眼不动。
“不会最好。那些侍妾之间的勾心斗角,你就一并替她挡了吧。”
一并……
“是。”
满心的苦涩,根本没有办法出口。心口一滞,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应下。
深知眼下王爷情谊正浓,只怕再说些什么,也是对自己的伤害了。
认清楚这个事实,从善如流地点头垂眸,顾倾颜不再多言。
终于落了个清净,轩辕逸诺续上了自己之前未完的思绪。
满心都是刚刚凤茗依在他跟前表现出的陌生以及局促感,毫无小时候半点儿随性的自在,根本没空去看顾倾颜因为他的一句话暗淡下去的眼神。
人虽然是来了,可对于太后凤九歌最先召见自己,凤茗依还是十分意外。
这是一个活在传说的女人。
不仅助夫君征战沙场,平定天下,更是辅佐治理朝堂,其战功,能力已经远远超于先帝轩辕朝阳。
当年群臣皆以她之功跪求三天,请她为帝,她却决绝地交出兵权退居后宫,只留下她深爱的男人坐上至尊之位。
然,这个帝后鹣鲽情深的神话,却在建朝十五年之际,轩辕朝阳在宫外遇到一名据说是有着真正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的女子时,被打破了。
钦天监夜观星象,发觉此女子带有妖气,但轩辕朝阳却是不顾群臣死谏,执意要封女子为妃。
据说当年,前朝大殿,血流成河。
那些忠臣们皆以头撞柱,企图用他们的忠义之血来唤醒已经变得昏庸的帝王。
可即便是如此,也照样还是改变不了一颗冷酷的帝王心。
故事的最后,还是凤九歌出面,要轩辕朝阳在国,家,与那个女子之间做个选择。
没有任何的迟疑,万人之上的帝王带着那个女子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留下凤九歌独自一人一声不吭地默默收拾着轩辕朝阳留下的残局。
却也自毁了绝世容颜,从此不愿再以真容示人。
那一年,凤九歌三十五岁。
这只是传说,这是皇室秘闻。
毕竟是皇家丑事,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说事儿,当年知情的人除了在大殿撞死的那几个外,基本也寿终正寝了。
活着的,也缄口不言。
凤茗依之所以会知道,自然是那位神通广大的云歆宫宫主的功劳。
虽不知道真假,可凤九歌无论在朝堂还是召见大臣时,皆以珠帘相隔的事情,倒是真的。
这在凤茗依小时候与轩辕逸诺那场盛大的订婚礼中,亲经了的。
的确不见真颜,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毁了容,就不得而知。
说不定今日,就能得到答案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然而步入寝宫的凤茗依,在看到宫女们服侍着穿衣,含笑看自己走进来的凤九歌时,整个人却就那么愣在了原地,就连最基本的行礼都忘了。
如果这人不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果不是深知自己若是妄动,必定会招来不可预料的后果,她差一点就直接上去求证了。
眼前这人,当真是传言中那个自毁了容颜的传奇女子?
何止是惊悚!
怪不得不愿以真容现于人前,原来并非是如世人所猜测的那样为遮残颜,而是……
怎么说呢,在凤茗依眼前负手而立的女子,只看外貌,是绝对超不过三十五岁。
她甚至丝毫不怀疑,即便是跟皇后站在一起,眼前的人也丝毫不会被比下去。
非但不显任何的老态,反而还带着几分成熟的妩媚气韵。
传说,果真就只是传说。
算起来,凤九歌当有八十岁了吧?
可是,她的那张脸,就仿佛与岁月绝了缘一般,被定格在了最好的年华,再没有半点儿改变。
如若不是这个场合,还有这些对着她毕恭毕敬的宫人,凤茗依自认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眼前这个美丽夫人与太后凤九歌联系在一起。
万事反常必有妖,这世上的人,哪个能离得了生老病死的规律?
偏偏就有一个特殊的,她……还是正常人么?
莫名的惶恐席卷而来,等凤茗依意识到的时候,后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看够了她的反应,凤九歌这才挥手遣退了宫人,吊着唇角悠悠地笑。
“怎么?惊着了?说起来,除了皇帝跟皇后,还有哀家宫里的这些宫人以外,你倒还是第一个看见哀家脸的外人呢!”
不知是遗憾还是怎的,说这话时,凤九歌语气极为复杂。转而摸摸自己的脸,在侍书的搀扶下坐在凤榻上。
举止雍容华贵,自带威严。
一句话,方使得凤茗依清醒过来。
“孙媳参见太后,太后福寿安康。”
“罢了,起来吧。说起来,你还要叫哀家一声姑奶奶呢。”
似真似假地玩笑一句,凤九歌面上的笑容十分和蔼。
“也无甚事,就是想看看你故而才召了你来。”
“是。”
太后特意宣召,乃是大事儿。
凤茗依原本也以为,是要询问自己些什么。比如,这些年在外的生活。
毕竟若要是做一个皇家媳妇,那些东西不能不在意。
哪知根本没有,不过是很随意地拉了几句家常,就让她出来了。
反倒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太后这人,还挺慈祥的感觉,半点儿都不像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经历过各种阴谋诡计的女子。
乃至于她见到了轩辕逸诺,人还是懵的。
寝殿之内,凤九歌一如既往地拿着棋子。
也没有要往棋盘上放的意思,就那么拿在手上把玩着。
送凤茗依出去的侍书回来,看着这一幕,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
再三踌躇,方才小心翼翼地出声试探。
“太后,您看这个孩子,可还堪用?”
闻言,凤九歌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改之前的和蔼,神情逐渐冷冽。
“成之,她幸,不成,她命。如月太过无用,也只能靠她了。
派人看着,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伤了她,凤家,可就在她手上了。”
“既然太后如此担心,何不替她解决了?比如……”
“连那么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何能担大任?告诉去的人,凡事别插手,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成。”
再开口,已经没有了冷意,显得随意很多。不过眸底的冰凉,却令人寒彻心扉。 姝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