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怎么生的这么天真?对了,这个什么金姨娘的,又是什么鬼?”
“大概是近来颇得我那位父亲的宠爱。”
“哎吆我去,这是想要一箭双雕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悄声低语,因为声线并不是很高,并没有被什么人听见。
不过因为距离有些近,加上似有若无的刻意,还是清楚地落进了荆氏的耳朵里。
只是这边多说一句,她的脸色就多难看一分。尤其是自己这场戏的本质就在对方三言两句中给剖析的一清二楚,之前还神情复杂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眼神一厉,正想夺回主动权,结果刚一开口,就被骤然出声的凤茗依给夺去了话头。
“大家各执一词,听着谁都占理。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横竖这事儿大家光凭着嘴巴也是说不清楚的,还不如交由官府来裁决。”
“报……报官?”
这怎么可以!
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饶是做足了各种准备的荆氏,也一下子愣住了。
一时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反驳的话语张口就来。
“这怎么可以?近日来外面已经对大小姐诸多议论,倘若是再传出个纵奴行凶的罪名,只怕对您的名声,是……”
“既然夫人都已经说了诸多议论了,那么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清者自清,不用担心,我并不在意。再说了,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此事果真就是我的医女所谓?”
“如何不真?”
精心算计了这样一幕,就算是时间短点儿,难免会有所疏漏,可是为了将凤茗依给落下水,荆氏也是很小心了。
又岂会让她轻易就将人给摘出去?
这会儿一听到这话,声线就忍不住有些严厉起来,手指一抬,直直指向柳半夏。
“已经有不止一人看见,她进去过厨房。而那个时间段,里面只炖着金姨娘的补汤。
后来经手的,也是伺候了她多年的丫鬟,不是这人,又是谁?”
“那她的目的呢?”
“目的……自然是有的。”
就算是没有,也绝对会有。自然,在替柳半夏编好害人的理由之前,荆氏暗自又将自己的目的给过了一遍。
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无非是想着要拿捏凤茗依罢了。
纵然不能真的拿捏成功,可是必要的交涉,一定要做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罢了。
事情的起源在这个嫡女的身上,想要彻底结束,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绕过她去。
只要搞定了凤茗依这边,安抚住她不计较,后面的事情,就总有办法解决。
就算是闯出了大祸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不过是流言罢了。只要凤茗依这个当事人不计较,别人还能越俎代庖不成?
既然凤茗依身体不好,想来也是离不开这个医女的。跟自己的安康比较起来,一朝的得失,又有什么?
就算是被看透,又能如何?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而且在还有不少“证据”的情况下,这个哑巴亏,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这么一想,荆氏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当下皱着眉头,十分不满的样子。
“再说了,这也并不是大小姐一个人的事情。你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府里的其他人,也不能不在乎不是?毕竟家丑不宜外扬,出了这样的丑事儿,该遮掩的时候,还是需要遮掩一下的好。”
感情在她这里,一条人命没了,就是丑事儿?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颇为好奇地看着她笃定的自信,柳半夏并没有顾及荆氏的心情,当着她的面儿,直接就翻了一记不屑的白眼。
气的荆氏袖中的手又紧捏了三分。
不过因为心中的思量,还是坚持。
只是很显然,在做这个梦的时候,她显然是没有计算到,不仅仅是凤茗依,其实现在就连轩辕逸诺那边,也被拖下了水。
就算是真的越俎代庖帮着计较,也没有人有立场多说什么。
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跟算计,凤茗依也不点破。拿着手帕点了点唇角,遮住忍不住的嘲讽同时,也垂下了眼角。
“嗯,如果二夫人想要家丑不可外扬,那就让人去喊了父亲进来吧。既然出事了,总该有个人出来主持公道的好。”
“大小姐这话,可就过分了。难道没看到,我便是来主持公道的?”
这么明显的意图,这么一个大刺刺的人站在这里,竟然视而不见。这份蔑视,已经不仅仅是让她生气那么简单。
荆氏这话,说的几乎咬牙切齿。偏偏凤茗依的眼神,还带着宛若嘲讽的不解。
“你?貌似在夫人口中,我过分的事儿不止这一件,倒是没必要一再提起。倒是夫人你,我倒是不懂看了。
二夫人自己也说了,这是一条人命,马虎不得,如此这般,就不该草草了事才对。
可你既不让人报官,又不让人去叫父亲,莫非是想着,要跟我私了不成?”
“……”
可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
自己不计较她的医女杀人,她咬紧牙关在留言事件中装聋作哑。这么明显的交易,还以为自己在表明来意的时候,对方就懂了的。
况且听刚才那些话,分明对这一切心知肚明,那为何还会……
也是这些年习惯了跟官宦后宅妇人打交道,早就养成了大家彼此通透,心照不宣的默契。
结果遇上凤茗依这么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荆氏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大能适应。
只是意识到对方的故意,就满心恨意。可是等到她抬眸,对上对方洞悉一切的眼神时,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对方不够通透,感情是她压根不想跟自己做交易?既然如此,那倒也好。
大不了各凭本事,看看谁的段数高了。怎么说也在后宅这么多年了,她还不信,自己玩不过一个小丫头。
至于老爷那边……
自那晚之后,一连两天,别说再没过去过她的院子,就连那人的面儿,她都没见着。
果真是喜新厌旧,薄情的很。
不过在意识到,眼下这事儿,所涉及到的并不是两人之间感情的深浅,随即又放下了心。
“既然大小姐坚持,那边这样罢。只是届时在证据面前,你若是护不住自己的人,可别怪我心狠。” 姝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