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说着就着的大火,当真让公孙苌猝不及防。
他傻愣愣的看着这冲天的火焰,顿时陷入了对人生深深的思考之中,
不对啊,这好像不是失火,但是老子没叫人放火啊?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面已经跑得没有人了,
那些泼皮在大火之中哪管公孙苌的生死,纷纷肩扛车拉,将一堆堆粮食从屋中搬出来,飞快地朝门口冲去。
“等等,不要丢下我啊!”
公孙苌也发足飞奔,吃力地跟上大部队。
这大火烧的格外迅猛,一片火海中,裴元绍天神一般跳出来,喝道:
“不想死的跟我走!”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大刀,吃力的挥动着,将熊熊燃烧的木门拨开,又把几个争着夺门而出的泼皮踢倒,这才让公孙苌逃出火海。
公孙苌被浓烟熏得满脸漆黑,一张脸也被灼烧地生疼,
见裴元绍来救他,不禁感动地道:
“患难见真情啊,若不是裴爷相救,几乎要死在火中。”
裴元绍扯着嗓门恼怒地道:
“尔等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放火,
特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放火差点把自己给烧到的。”
公孙苌刚想辩白,只听一声惊呼,被火烧着的木梁轰然倒下,直接朝他砸过来,
裴元绍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公孙苌,在地上一个打滚,压着火苗直接钻了出去,
只见那木梁砸在后面,几个还舍不得车上粮食的泼皮顿时被卷入烈火中,
大火碰到车上的粮袋,又掀起一团火风,眨眼便吞没了数人!
“我的娘啊!”
公孙苌从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
几个刚才还跟他谈笑自如的泼皮被火淋了个正着,顿时化作火人,在烈火中凄惨的求救奔跑,痛苦的伸手想要公孙苌救命,
裴元绍眼疾手快把几个火人劈翻,道:
“别发愣了,逃命要紧!”
公孙苌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他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赶紧道:
“多谢裴爷,多谢裴爷,走,快走!”
裴元绍叹息道:
“尔这杀才,居然胆敢放火,真是害死我了,
我救你一命已经仁至义尽,以后休说认得我!”
公孙苌心乱如麻,哪有心情辩驳,只好给裴元绍一拱手,颤声道:
“裴爷,缘分啊,谢谢啦!”
裴元绍差点吐出来,赶紧落荒而逃。
见公孙苌也跑的手忙脚乱的模样,裴元绍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什么世族子弟,真是不……
嘿,哪里是不聪明,简直是奇蠢无比。”
·
公孙苌一边跑,一边寻思这事情怎么成了这样,
今天闹出了这种事,一定要出去躲一阵子,让家中长辈好好周旋才是。
他越想越气,心道这无名火定是有人陷害自己,到底是谁,居然做出这种恶事来,
若是让他知道,定把他碎尸万段。
他有气无力的跑着,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一抬头,只见县令刘备骑着白马远远奔来,身边还跟着如火烧眉毛一般的甄达。
“我的宅,我的院啊!”
甄达在马上哭的让人同情不已,这冲天火光滚滚,全城都是一片惶恐,
若不是有县令开道,他现在估计还被人潮死死堵住,
但饶是如此,他仍是感觉跑的太慢,好像自己再快一点,就能把自己的粮食多救回来一点。
刘备悠然骑在马上,肃然道:
“正通莫慌,此劫本乃天数,天数一过,自然平安无事。”
已经回归的徐荣骑在马上,不阴不阳的道:
“不就是烧了一套别院,汝家大业大,再建一座不就是了。”
一座院子说实在真是没有多少,只是这里面还存着不少他高价购来的粮食,这烧毁一处,当真是叫人心疼,
而且……
“咦,那不是公孙苌那厮吗!”
韩当眼尖,已经看到了在路中央发呆的公孙苌,立刻大喝一声。
公孙苌吓得身如烂泥,赶紧一扭头,下意识的就跑。
他跑了两步,随即就后悔了,自己这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奔马?
果然他一跑,刘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大喝道:
“此人有鬼,来人,给我擒了!”
“别,别,啊啊啊……”
公孙苌刚想说我自己投降,可张飞已经纵马飞奔而来,他调转手上矟矛,用矛杆一下杵在公孙苌的胸口,
公孙苌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胸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整个人也立刻向后翻了出去!
“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甄达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在马上没命的狂叫,发疯一般叫张飞抓紧抓住公孙苌,
公孙苌摔得七荤八素,哪里还能再跑,
张飞狞笑着从马上跳下,一把抓起他用力摇了摇,道:
“庸狗,尔做的好事!”
“不是我,火,火不是我放的啊!”公孙苌忍着剧痛,拼命辩白。
刘备勒马,微微一笑,道:
“三弟还没问尔是何事,如何知道是放火?
再说若不是尔做的,为何要跑?”
甄达发疯一样从马上跳下来,从张飞手里抓过公孙苌,先给了他两个耳光,他又气又急,道:
“说,是不是尔做的好事!”
公孙苌被打的头晕眼花,根本无力辩白,刘备一挥手,道:
“三弟,兴达,把此二人分开,不可乱了法度,还得等我查明才是!”
徐荣拱手行礼,他敏捷地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公孙苌身前,道:
“是非曲直,尔慢慢交代,自有县尊为你做主。”
张飞也走到甄达身前,道:
“不可滥用私刑,汝这脾气要收敛一二。”
甄达叹了口气,道:
“好,都听三爷的。”
刘备缓缓地道:
“我虽和公孙不睦,若是滥用私行,难免会落人口实,
待一切查明,做真是此獠放火,我也定不会轻饶,
到时候上奏太守,直接将他乱棍打死便是。”
甄达心想也是,他垂头丧气的爬回马上,还没坐稳,就听见徐荣惊呼道:
“祸事了,祸事了,这厮咬舌自尽了!”
刘备大惊,赶紧从马上跳下飞奔过去,
张飞也立刻靠过去查看,甄达踉踉跄跄返回过去,
只见徐荣按着公孙苌的下巴,拼命让他张嘴,而公孙苌浑身痉挛颤抖,口中鼻中不停的喷血,场面恐怖至极!
“这厮知道自己犯错,县尊不会轻饶,居然咬舌自尽,到真是一条汉子啊。”
还骑在马上的韩当悠悠地道,围观民众听见韩当如此说,倒也点头称是,纷纷道这公孙苌引起大火,畏罪自尽,倒是也果断决绝,是条汉子。
韩当见刘备的眼神飘过来,感觉自己的右眼皮跳了几下,心里顿时一虚。
是啊,刚才他在马上看的真切——
甄达刚刚转身,徐荣似乎低声问了公孙苌什么,
公孙苌刚刚开口,徐荣便眼疾手快往他下巴上一拳,让他正好一口咬断了舌头!
好残忍好残忍啊……
韩当在马上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这徐荣下手如此狠辣,视人命如草芥,而且居然这么熟练,看来是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
我看见这一切,县尊不会杀我灭口吧?
韩当心虚地偷眼看刘备,见刘备表情和善地冲他点点头,他心里没来由的多了一股安全感。
韩当啊韩当,以后要好好为县尊谋事,管他做什么,你都认真去做便是,想这么多干什么?
他回忆起自己县尉的职责,粗着嗓子道:
“各位父老做个见证,这可是这厮自己自尽,千万不可冤枉了好人哟!” 进击的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