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请吧!”
面白无须的公公,说起话来,声音尖利,着实难听。
高庆元皱了皱眉,对来人甚是不喜。
对于内侍,他没偏见。
可他很讨厌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脸。
那公公混迹宫廷久了,别的没什么长进,看人脸色却是一把好手。
见高庆元神色上的不耐,心下冷笑,再开口时,字字诛心。
“高大人也别怪皇上,谁让大人不识趣,妄想阻拦皇上跟万贵妃情投意合呢,这自古美人儿配英雄,高大人学富五车,该有些自知之明的。”
废物,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还敢瞧不上他,呵呵,配吗?
高庆元在那公公开口时,就绷紧了身子,攥着拳头,一双眼睛里,全是阴霾。
寒窗苦读十余载。
榜上有名之后,勤勤恳恳为国为名。
功成名就,娶妻生子,如花美眷,红袖添香,多美好啊,
可惜,美好的都带毒,表面多干净,内里就多肮脏。
得妻如此,是他的孽。
他认了。
只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与这些人纠纠缠缠了。
高庆元端起见血封喉的毒酒,一饮而下。
那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见毒药开始发作,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高大人是不是雄风不振啊,才令高夫人,左右逢源。”
阴阳怪气的说完,留下一阵怪笑。
高庆元扯了扯嘴,嘴里有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
眼前,一阵阵发黑。
死了,也是解脱。
“后悔吗?”
一道清凌的声音传来,让高庆元开始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抬眼看去,
很漂亮的女子,但那如仙如神的气质,以及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就不是凡尘俗子能肖想的。
高庆元也没心思去问此女是何时出现,又有何目的。
他都要死了,
还管那做甚!
“后悔什么?”
高庆元想起女子的话,反问一句。
“娶妻之事,可后悔?”
高庆元认真想了想,“后悔过,可最多的是不解,至今为止,我都想不透,一个人的性情怎么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人,可言行举止全然不同。最奇怪的就是,我喜欢的明明是之前那个温柔大方的夫人,对变化后的夫人,并不喜欢,可一见到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有些冲动的举动。我曾怀疑夫人是被妖邪附体,偷偷去求了得道高僧,可高僧竟说我夫人是有大造化的人。”
说着就是一笑,“高某才学疏浅,竟不知有大造化的人,会是那般…嗯,那般的,不拘小节。”
妧零不发表意见,跟着一笑,“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娶她吗?”
高庆元默了片刻,才沉沉开口,“不会。”
他不会再娶她,但如果有机会重来,他想弄清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女子,会是那样的做派。
妧零看穿男人的想法,微微一笑。
“如你所愿!”
“再送你个小礼物。”
一道青光笼罩在高庆元身上,顿时,场景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暴雨雷鸣,在天地间狂啸。
又是一道惊雷炸开,
惊醒了许多人,
“老天无眼。”
男子的声音,在这样的天气中,毫无存在感。
男子关了窗,重新回到床上,却了无睡意。
不是因为环境的影响,而是他刚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高庆元,似乎重生了?!
高庆元消化着这一奇事。
又将脑子里多出来的两份记忆,拉出来细细琢磨。
自己上辈子连四十岁都没活到,
就这岁数,都让曾经的那些努力看起来更加可怜。
辛苦努力,不敢有一丝懈怠,结果是个短命的,这是何等心塞之事。
感叹完自己不长还悲催的一生,又研究起另一份记忆。
这是谁将话本塞进他脑子里了?
挺能耐啊!
高庆元扬了扬嘴角,
然,很快就笑不出来。
原来,他是一本小说里的炮灰前夫。
高庆元……
老天果然无眼!!!
高庆元躺不下去,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
起身打开窗户,夜风中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扑在高庆元的脸上。
站了一柱香的功夫,高庆元抹抹脸,离开窗前。
明天还要参加乡试,他不能着凉。
万事总有个轻重缓急。
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临之而不惊的气度。
总而言之,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科举。
对,科举。
高庆元决定,温个书冷静冷静。
果然,书的魅力辣么大。
在高庆元读完一本之后,便彻底进入知识的海洋,一心在书海里徜徉。
多一世的经历,让他对许多事情都有了不同的见解。
这一世,他相信,他会更好。
他不是炮灰,他是他人生的唯一!
高庆元看书看累了,就爬桌子上睡一会儿,睡醒接着看。
满怀自信,进入考场。
七天的全封闭考试,待考试结束,考生们从考场出来时,一个个跟被吸了精气一样,虚弱无力,萎靡不振。
高庆元爬上一早雇好的牛车,哆嗦着手,接过车夫递来的热汤,咕咕嘟嘟喝了几大口后,才觉得活过来了。
翻个身,摊在牛车上,高庆元一脸的劫后余生感。
高庆元摸着自己满脑门的虚汗,心想,他得锻炼。
一场考试都吃不消,还怎么长命百岁。
对,重活一生,高庆元给自己定了个远大的目标,他要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其他的事,只是需要做的,而活的长久,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牛车晃晃悠悠驾到高庆元住的客栈前,
“公子,到地方咯。”
高庆元下了车,将牛车尾金付过,感谢了人家,又跟掌柜的客套两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到自己的客房去。
进了房间,就直接倒床上,临睡着的时候,想起什么,又撑着眼皮子,抬起身,勾过床角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药丸子,囫囵咽下去,就再也顾不上别的,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他个昏天暗地。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叫了饭菜,吃饱喝足,再叫桶热水泡一泡,
高庆元舒服的直眯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