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我们呢!你深更半夜走夜路,不怕撞石头上吗?”肖蔚毫不留情地回怼,林翊没话说,梅月雪指指点点地说:“林翊,这我可就要说说你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有事要出去,就不能跟大家说一声吗,害得大家白白担心。”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再说了,我又没什么仇人,你们瞎担心什么呀?”林翊不以为意地说:“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明天我就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你要去哪儿啊,你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们在一起的吗?”梅月雪奇道:“你反悔了?”
林翊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我想在安宁县开间自己的铺子,这不是不太会做生意嘛,所以我就去找了周文连他们家,正好他也有封信要我送去,我就顺便问了周伯父,看我能不能在他们店里面当学徒,周伯父答应了,还说怕我来回跑,累得慌,就让我收拾东西先住到他们家去。”
“武将世家出生的公子哥儿要开铺子做生意?”梅月雪的眉毛拧的都变了形:“寨子里的活儿还不够你忙的吗?再说了,你要是想做生意,可以问咱们三寨主啊,为什么要去问周家呢?啧啧啧!不对不对,我觉得不对劲,林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没……没有,没有事……”
当着肖蔚的面,林翊很没底气的摇头拒绝。
肖蔚是知道他和莹莹的事的,听到这儿,立刻拉住梅月雪,叫他不要再说了,转而一脸的姨母笑,在林翊肩上打了一下说:“小伙子可以嘛!你可真行,这种招你都想的出来,有前途,有前途!我支持你。”
“到底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梅月雪戳了戳肖蔚,肖蔚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林翊去周家,是要去见周家姑娘啊!”
林翊拦不住她,尴尬的在一旁直咳嗽。
肖蔚见他如此,笑着说:“别不好意思嘛,大家早晚要知道的,你这么藏着掖着做什么。”
梅月雪这才反应过来:“周家姑娘,周文连的妹妹!哦,你小子,原来还惦记着人家呢!”
林翊说:“人家姑娘可一直等着我呢……我不能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肖蔚笑着感叹道:“你终于开窍了,当年我劝你,你还前怕狼后怕虎,找了一堆的理由,如今还不是要乖乖就范?不过嘛,你虽然说的晚了一点,但是行动还是很快的,值得表扬!”
林翊道:“那是,那么好的姑娘可不能错过了。从前我们家在朝为官,我还觉得我的婚姻大事有点难办,现在好啦!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我爹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
“好好好,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咱们这些人碰来碰去总算碰到好日子了!”肖蔚一边拍手一边蹦了起来,林翊问:“还有什么好事?”
梅月雪道:“谁叫你招呼也不打就自己偷偷摸摸做这些事的,还问有什么好事?你自己慢慢猜吧!”说完他和肖蔚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肖蔚和梅月雪的婚期定在本月的十五。
彼时刚刚过了处暑,暑气尽退,气温刚刚好,不太冷也不太热。
肖蔚和梅月雪一起去挑成亲时要用的东西,喜饼喜糖,酒菜嫁衣,挑绸缎的时候进了一家店,肖蔚原也没细看,只顾着挑绸子,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师父!”肖蔚猛地一抬头,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冯渊冯公子,那个当年在包子店耍横被肖蔚逼着喝了一大碗醋的纨绔公子,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哎呀!师父真的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冯渊这一嗓子一出,店里人都往这边瞧。
前些年肖蔚因为赵白泉和栾湘儿闹事搞坏了自己的名声,从那儿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安宁县里头,如今再回来,她原以为她这么普通,这么长时间大家早已将她淡忘,安宁县也不算小,应该没那么巧的事碰见熟人,而且她还特意换了一下装扮,穿了一身姑娘衣裳,好好梳了梳头发,和当年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不过还是被冯渊一眼就认了出来。
冯渊对她印象太过深刻,哪怕她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师徒相见,冯渊把婴儿交给旁边的奶娘,便拉着肖蔚和梅月雪去后院喝茶,说起当年之事。
肖蔚的真实身份被曝露,冯渊也是听到过的,只是人言可畏,在那件事情发生便风言风语不断,连他们几个当时在肖蔚手下做弟子的男子,出门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冯渊一则是气愤这些人落井下石,二则也是替肖蔚抱不平,便亲自去了妓院打听,终于知道当年的潇潇虽为歌妓,但一直卖艺不卖身,即使后来有位公子看上了她,也未曾有过出格之事。
冯渊得到了这个消息,更是气愤,有一天就把一个当街嘲笑他的混混儿给揪去了妓院,当着众人的面问老鸨,让老鸨亲自说出这些证词,又给茶馆书馆塞了一大笔银子,让先生说九州女侠的故事,他还把先生硬拉着去见老鸨,让老鸨给先生讲潇潇的故事,他自己也给先生讲了许多关于肖蔚的事情,他对先生说:“便是说破了天,我也信我师父,她一定是个好人!”。
最后说书先生再加上自己的耳闻,就是当年肖蔚大闹安宁县县衙的情景,再加上一些胡编乱造的故事,还真就成了一套书,这回先生一开新书,竟然名声大燥了起来。再加上周家包子店附近的街坊说起肖蔚的事情,都说她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姑娘,肖蔚俨然已经成了名人,而且自从夷人退兵之后,“九州女侠”的名声就风一样的吹了回来,说是九州女侠单枪匹马闯入敌营,要了夷国三王爷的性命,逼得夷人不得不退兵。
冯渊兴奋地说:“师父回来了,怎么不早说?今时不同往日啦,大家要是知道您就是九州女侠,可得好好尊敬你呢。”
肖蔚白白捡这么一个大馅儿饼,他有心想跟大家解释说三王爷不是她杀得,是自杀,可是又怕多生枝节,便只好尴尬的默认了。
“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肖蔚感激地说。
冯渊一挥手道:“师父何必如此客气?我为师父名声,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嘛,这不,蹭上了师傅的名声,我这生意倒是红火了起来,往来的客人都知我重信义,便时常光顾。我自然不敢怠慢,用心做生意。是我托了师父的福呢。今日师父来挑绸子,看上了哪个随便拿,徒儿分文不取,全当做感谢师父当年的教育之恩,和今天带给徒儿的名气财气。”
肖蔚忙道:“不必如此的,为人师表,不求回报,你以后好好做生意,好好做人,那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我还不缺买绸子的钱。”
冯公子哪里肯收,双方僵持不下,肖蔚眼珠一转说:“啊对了,刚才那小孩儿是你的孩子吗?”
冯公子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是的是的,刚六个月。”
肖蔚也笑道:“那这笔买卖就当是我给你包了红包,送给我的小徒孙吧。”
冯公子只得答应了,又客气两句便又回去,亲自带肖蔚看绸子。
冯公子问肖蔚想做什么样的衣裳,好介绍布料给她,肖蔚说要做嫁衣。冯公子便瞪大了眼睛说:“谁要嫁?”
肖蔚说:“我呀?”
冯公子神情怪异:“嫁给谁?”
梅月雪在一旁冷冷地道:“我!”
冯渊看看肖蔚,又看看梅月雪,看看梅,又看看肖蔚,半天不说话。
梅月雪问:“怎么了?”
冯渊满脸恭敬地给梅月雪作揖行礼说:“哎呀呀!失敬失敬,方才说了半天话,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位是师公啊,师公莫怪呀!呃……师父,你别怪我多事,当初从县衙里头逃出去,外面可都传,九州女侠和红梅大侠有些瓜葛……我瞧师公像是个念书人,不知道师公……挨不挨得住师父的拳头啊!”
他说到最后满脸的戏谑,梅月雪上前一步道:“怎么,你觉得我像个读书人就配不上你师父?我这拳头在九州女侠面前自然是不值一提,不过给你试试也无妨。”
“别别别,师公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师公这人真幽默!”冯渊满脸都是商人的狡黠,哈哈一笑便躲了过去。
肖蔚凑过去低声笑道:“冯公子,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件事情。”她指了指梅月雪说:“他就是红梅大侠,功夫可比我还高呢。”
冯渊倒吸一口凉气,指着梅月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他他……”
肖蔚忙道:“这件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冯渊连忙道:“好的好的我明白,师父放心,我嘴上有分寸。哎呀,我就是没想到,我这一生竟然能认识你们二位高人,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肖蔚笑了笑说:“行啦,少说点儿俏皮话吧,快带我们看绸子,我们时间可忙的紧呢?”
冯渊道:“是是,婚礼的事情,的确很够人忙的。来来来,这边儿看……”
挑好了绸子,两人出了店,梅月雪看着肖蔚说:“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肖蔚说:“我也没想到,原来从我被你从县衙救走那时候开始,这安宁县里就有这么多的吃瓜群众。”
梅月雪说:“这下你心里该当是一点儿顾虑也没有了吧。”
肖蔚迎着阳光笑着说:“是啊,一点儿顾虑也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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