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珠急忙回头,却见卢飞伸手抓向茶几上的紫玉丁香,林鸽看得真切,赶紧叫出声来。
这紫玉丁香事关重大,在没有解药的情形下,就靠它延缓毒性的扩展,而卢飞竟然恶向胆边生,要伸手毁掉它!
于承珠双唇紧抿,发出一声冷哼,双指一弹,一朵金花出手。
那朵金花迅如闪电,倏忽间就到了卢飞身后,卢飞只觉得手肘间的“曲池穴”一痛,顿时半身酥麻。
于承珠青冥剑一招“玉女投梭”,剑光一闪,宛如一道疾雷般杀到。
卢飞求生甚是强烈,虽然被点中穴道,半个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可他的腿一软,顺势往地上一滚。
他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卢飞可从来不曾这样狼狈不堪过。
可再怎么狼狈,卢飞到底还是避过了于承珠的一剑。
于承珠也没想到,卢飞会这样灵活,都控制了他半身了,居然还被他逃掉。不过她的反应也快,一击不中,又接着来了一剑,她倒不相信了,卢飞都重视至此,还能逃到天边去吗?
卢飞施展“就地十八滚”的本事,满地翻滚,于承珠一时间还刺不着他。
于承珠心头火起,暗道“这要是被他逃脱,我算是白白在江湖上闯荡了!”
她倒是发了狠,正要痛下杀手,将他毙命,谁知道卢飞忽然“啊唷”一声,本来是滚动有序,这一下是直溜溜地滚出去了。
原来他一个不注意,滚到了于承珠适才掉落在地上的一朵金花上,于承珠的金花是周边磨得锋利,跟利刃一般。
还无巧不巧,金花扎的就是卢飞后心的伤口,还是他自己送上去的,这一下新伤加老伤,一起发作。
卢飞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疼得连脸容带身躯一起抽搐,他根本控制不住,也无力控制。
他只能就势滚到桌脚下,撞上了这才停下,要说撞上了疼不疼,卢飞还真回答不出。
他现在全身都疼,也分不清是哪里疼。
按理说,撞上了桌脚应该很疼吧,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全身都疼,再加一点疼又算什么?
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于承珠一领剑诀,一招“日落西山”,这一剑再难失手,直从后肋刺入,穿过心脏。
这一剑果然致命,卢飞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可他还有不甘,拼足了毕生之力叫道“于承珠,你不守信,我咒你得不到所爱,失去所有的,包括你最心爱的!”
这一句话嚷得众人大惊失色,连叶成林这样的忠厚之人,本来还看不过去,对他有几分同情的,眼下也变成对于承珠的回护而愤怒。
叶成林喝道“住口!”
他想用自己的声音盖过卢飞的诅咒,可被点了穴,气血不足,加上又中了毒,他声音虽响,却还是没有盖过卢飞的咒骂。
卢飞满腔的不甘心都化作这一声声的诅咒,他只要把怨毒的情绪发泄出来,也不管逻辑是不是合理,这时候逻辑根本不重要。
而许忠也看不过去了,于承珠是为了他们而出手,不能让她吃亏。
于是他大喝一声“别胡说八道!”说着就是一刀“力劈华山”出手。
他一出手,林鸽何等机灵,早就不用吩咐,也挥舞腰刀而上,他自己上前还不算,还把手一招,叫道“还等什么,并肩子上!”
许忠和林鸽两个人一出手,他们算是身先士卒,余人哪有不上之理,纷纷舞动兵器,踊跃而上。
卢飞本就奄奄一息,他拼尽最后一口气骂出诅咒,剩下的气力就不多了,这些人齐齐而上,自然是顿时要了他的命。
可于承珠面色苍白,手抚宝剑,默然不语。
虽说卢飞被乱刃砍死,算是大快人心,可他临终之言,还是字字清晰落到了于承珠的耳朵里。
说来也奇怪,那时候场面那样乱,还有叶成林和许忠发声制止,应该说乱能掩盖的,可不知怎么的,越是乱,落在于承珠耳朵里的声音就越清晰而分明。
于承珠从来不曾遇到过这么强悍的敌人,就算是昔日大魔头乔北溟把她迫得差一点走投无路,她都不曾这样惊惧过。
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
卢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物,跟当年的乔北溟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相提并论。
他的武功也远逊于乔北溟,可他带给于承珠的惊恐和震撼,那是连当年的乔北溟都不曾有的。
一个小人物,对于承珠的心灵,竟然造成了超过当年大魔头乔北溟加注的影响力。
这可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于承珠气喘吁吁,她倒不是累的,杀一个卢飞,那算什么事,根本不需要多费力的。
可是她需要调节和平衡心绪,那一份心灵的震颤,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地体会到。
不可能当作不存在的,而于承珠能做的,只有调整呼吸来平衡一下。
她刚闭上眼睛,要好好调整一下心绪,耳边忽听叶成林的咳嗽声传来,于承珠猛然惊醒,暗道“不错,成林还被我点了穴来着。”
于是急忙睁开眼睛,要过去替叶成林解穴,才行了几步,叶成林已经看到她要过来,竟然连咳嗽都顾不上,急声道“别!”
他只能说出一个字,又咳嗽不止。咳嗽真不能克制,一克制,反而会越发咳得厉害。
于承珠忽然醒悟过来,立马停住了身躯,她看了看茶几上的紫玉丁香,用眼示意丈夫,只见叶成林虽在咳嗽中,却笑意浮上,连连点头。
于承珠嫣然一笑,转身去取紫玉丁香,可才一转身,一颗眼泪再也忍不住,落在手背上。
于承珠心道“无论到了何种田地,成林心里还是有我,会顾着我的。”
本来她念及此处,应该欢笑的,这本就是属于她的幸福。
可现在哪里笑得出来,她要举手擦拭眼泪,手刚一抬,又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
眼泪迅速扩展为珍珠般大小,于承珠却觉得手背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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