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下意识一摸脸,他的手才碰到脸,一绺头发已经到了手中,柳如烟的心“咯噔”一下,于承珠的剑只是随意一划,不想这么厉害。
头发什么时候被割断的,柳如烟自己都不知,假如在割下头发的瞬间,于承珠的剑再偏一下,想到这里,柳如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就在这时,柳如烟忽然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滴下来,他愣了一愣,随手一拂,只觉得手上一湿,他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兀地杀猪般的叫起来!
于承珠斥道“鬼叫什么!真要取你性命,还有功夫让你这般鬼叫!”
听到这句话,柳如烟嘎然止声。于承珠说得没错。
其实柳如烟的脸面只是被削了一点小伤,根本不碍事,只是于承珠的剑锋太快,这才过了片刻,方始流出血来。
那么按照江湖规矩,柳如烟已经输了,他该听话,这才算恩怨分明。
柳如烟也乖觉,当下丢了一盒活血化淤的药膏过去,道“蒙于女侠手下留情,在下不敢冒犯,这位兄弟伤得不算重,可也需要调养时日,这包药算是赔罪!”
于承珠已经看出宋钊的伤虽然令他呼痛不止,可毕竟没有伤到筋骨,不算大碍。
所以于承珠把那盒药回掷过去,道“金创药我们自己有,不劳费神!”
柳如烟接过药膏,于承珠想到一事“你若把择儿的毒解了,我们就两不相欠。”
柳如烟道“我也没有解药。”
于承珠怒道“那么你们怎么下毒的?”
柳如烟道“怪不了我们,要怪只能怪龙烟岛的药痴前辈了。”
于承珠听他话里有话,忙追问“怎么回事?”
柳如烟马上醒觉道“是不是我说了就揭过这场恩怨?”
于承珠心中一动,道“如果你帮得上忙,那就算过。”
柳如烟道“好,痛快!”
吴九天道“你不要说!”
叶成林道“是不是我们再较量一场?”
他一步跨前,眼神中自有威仪,吴九天倒是一时语噎,而叶成林才一跨步,忽觉两肋生痛,喉间逆气上涌,差一点咳嗽出来,好在他强忍下去,暗道“这人的内力真是霸道!还会反扑。”
原来适才叶成林已经运功调息,本来已经引导归元、谁知道吴九天的内功邪门得很,不但霸道,而且看似被压服了,可一个不留神,又会反扑,好像湿入油面,挥之不去。
而吴九天也不敢造次,叶成林的功力刚劲浑厚,也把他震得非常不舒服,所以这么一来,他也是被叶成林牵制住了,两人谁也不敢乱动。
于承珠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连这个都不懂,还出来混什么,倒不怕被人耻笑吗?”
吴九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倒也做声不得。
柳如烟道“岛主,再打下去,我们未必讨得了好,还是按规矩来办吧。”
吴九天“哼”了一声,不说话。
于承珠却大为气恼,原来他们讲规矩是迫不得已,是对他们有好处才讲规矩的,而不是一开始就尊重规矩的存在。
说实话,于承珠真看不上这等唯利是图之辈,只是眼下还不能发作,就只有暂且按捺下来。
柳如烟道“龙烟岛上的药痴前辈喜欢炼药,他改良了过去的七日断魂散,就拿来用在人身上,要求解药,只有自己去龙烟岛,我们要是得到了小孩,也把他们扔到龙烟岛上去。”
于承珠听得又惊又气,哪有这样把活人当药炼的,何况还是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
只是她又觉得柳如烟说话不尽不实,道“那为什么刚才胡大人说要弄死他们?”
柳如烟道“他只要少一件事,我们把小孩带走,他又会如何?难道非要自己动手不可吗?”
于承珠一想,不错,这么一来胡文林倒是非常省力,回去大可以禀告孩子已死,不就可以交差了。
只是这龙烟岛神秘莫测,她也听说过,据说有人酷爱草药,与世不容,就在龙烟岛上自己钻研药物,别人都叫他药痴。
由于他不出来走动,也没人见过他,更不知道他的底细。
没想到这件事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来由扯出一个药痴来,于承珠也不知道该不该听柳如烟的话。
于是她顿足道“我们和药痴前辈往日无冤,近日无愁,他好端端的,干嘛找孩子的麻烦?”
柳如烟道“药痴前辈酷爱炼药,我们提供他原料,他提供我们成药,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于承珠忽然心念一动,不自觉地把眼睛转向大厅里那盆紫玉丁香,暗道“这紫玉丁香如此奇特,倒是一味良药,如果我们可以提供给他,也可以把他争取过来,省得助纣为虐。”
她的念头刚生,心中就不觉好笑,心道“我就相信柳如烟的话了吗?他的话能有几成可信?”
可是又有一种声音在说“择儿中毒,药痴炼药,他难道就不能解毒吗?姑且妄之姑信之也无妨。”
于承珠这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听下去的道理了,原来就算是柳如烟扯谎,可药痴还是存在的,而一个“药”字与吕择中毒联系起来,就会形成奇异的链接,让于承珠感觉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这也是在海上多年历练产生的反应,一点小事,都要和大局联系起来,很有可能小事不小,看上去小,只是风起于青萍之末罢了。
于承珠心中一番盘算,面上却丝毫不见端倪,她说道“原来你们的毒药都是从他那里拿来的,难怪让江湖闻名丧胆。”
柳如烟倒是爱听这话,洋洋得意道“知道厉害就好。”
于承珠冷笑一声,看得出来他们想存活,想扬名,这其实都是很普通的,不稀奇的。
可是要活下去,要受尊敬,靠的是德行,而他们无疑是走错了路,要人家害怕,他们认为害怕就等于是尊敬。
还真别说表面看上去、是有点像的,可内在大相径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