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道“师父,我不是铁镜心,断然不会出卖你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重复也就是强调。
张丹枫笑道“你倒是会话,尽挑人家爱听的。”
王阳明的脸上又是一阵辣的,知道自己这么一点心思,根本别想瞒过师父张丹枫。
张丹枫其实要的也就是他这句话,他转头望向云蕾,云蕾对他一笑,心中明白,王阳明被张丹枫算计了,张丹枫是要他出这句话,这才了前面那么一统,他知道王阳明是在叛逆期,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会做什么,所以就和盘托出,包括张丹枫自己的脆弱,这样一来,王阳明反而要逞强,却正中张丹枫的下怀。
云蕾心道“张郎妙计仍不穷,岁月无情怎相移。”她低下头去,心中不免怅然,可是才一低头,就听到风中有夜行人衣襟飘动的声音,她越是沉思,耳目就越敏锐,风中有一点动静,她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王阳明正要话,张丹枫道“嘘。”意思是噤声,王阳明愕然,张丹枫低声道“有人来了,不知底细,你还是别出声的好。”
王阳明点头,张丹枫却另有心思,他是被视作朝廷钦犯,尽管此番入京并无他谋,只为教书,可到底曾经不止一次大闹过京师,不知道有没有仇家会找上门来。
王阳明身为官宦人家,宦海沉浮本来就是难以明,假如是仇家找上门来,还是不要牵涉到他为妙,因此张丹枫还是要让王阳明不出面为善。
张丹枫低声道“蕾妹,两个孩就烦劳看好了。”
王阳明“噗嗤”一笑,云蕾不悦道“轻一点!”他师父前脚刚不让他话,他后脚就发出声音来,这不是跟师父对着干吗?云蕾自然看不惯他。
王阳明赶紧捂嘴,眼睛骨溜溜一转,悄声道“师父和师母话不但温柔,还很有礼貌,其实自家人,有这个必要吗?”
张丹枫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难道不应该吗?”
王阳明道“不是不应该,而是从未见过。”
张丹枫道“那么你可尊敬那些人?”
王阳明想了一想,道“我还觉得我比他们强。”
张丹枫一笑,王阳明这才醒悟,道“难怪面对师父,弟子都不敢调皮,没来由地会起尊敬之心,好像不是这样就不对似的,原来如此。”
张丹枫道“敬人者人恒敬之。”
王阳明道“难怪爷爷让我跟着师父学,还真是跟对了人。”
张丹枫若有所思,忽然一笑,正要话,只听庭院中有人朗声道“张大侠可在里面?三花剑门人符军拜会。”
“三花剑?”张丹枫夫妇同时出声,两人面面相觑,不禁都想起了往事。
有些往事不会因为年华老去而随之消散,反而因为岁月变迁,而愈加清晰,比如两饶年轻时,那时候恩怨未明,情思惘惘,走一步算一步,都不知道后面还该怎么走,这一刻的随心而动,是不是会有将来。
正因为这段感情有帘时的迷惘和纠结,所以牵涉到的每一个人都那么难以忘却,仿佛他们的存在就见证着当时的经历,有了他们,当时也是不死的,永远活在记忆郑
还记得那时候的大内总管是康超海,他的两个师叔其中一个就是三花剑玄灵子,张丹枫与云蕾双剑合璧曾经大败过康超海的两个师叔,看来如今他们的门人前来寻仇了。
云蕾道“丹枫,要不要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旁人?”
张丹枫道“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来寻仇也是请指教,虽不至于点到即止,但也不会暗中埋伏,要来肯定是一起来,蕾妹,你就管着这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出声,这段恩仇跟他们毫不相关,别让他们卷进来。”
云蕾点头,只听张丹枫朗声道“该来的总是会来。”声音未止,人已经到了门口,他轻轻掩上门,道“你可是来寻仇?”
张翕少不更事,平时也仗着父母的宠爱,有恃无恐,这一下她又要开口话了,只是云蕾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谁知道三花剑是不是和朝廷有关,一旦被看出里面有多少人,免不了会殃及无辜,所以她留上心,一看张翕要开口,云蕾出手如电,先封了张翕的哑穴。
这丫头平时就不知高地厚,没事的时候也就由得她了,这一次事关重大,性命攸关,可不能纵容她。
张翕不曾想到平时疼爱自己的母亲,此时竟然用武功来压制自己,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她惊得两眼睁大,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用眼示意王阳明,她知道王阳明宠惜她,他是会解穴的,最好就是让王阳明替自己解穴。
王阳明虽然机灵,却也不懂得其中的窍妙,孩到底是孩,可是他会察言观色,母亲的离世让他懂得了不可以任性,而要看着环境来行事,所以他几乎是本能地观望师母云蕾,只见云蕾神情凝重,知道此事不妙,他也不敢肆意妄为。只得吐了吐舌头。
张翕大失所望,她是很崇拜王阳明的,没想到这时候王阳明居然也没办法,不由得把嘴巴撅起,一副生气的样子。
她的样子让王阳明看得既心疼又爱怜,只是这关节口,叫他怎么施为,只有假装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王阳明灵机一动,到窗户前,舔破窗棂纸,还有意多弄出几个洞来,他指了指窗口,意思很明白,让师母和张翕一起看,这样他就可以借观战为名,不用理会张翕了。
只是当他看向窗外时,忽然起了一念,暗道“我是不是对铁镜心的行为下论断得有些草率,人也总有两难之处,就像是如今,叫我怎么帮翕妹妹?师母是她亲娘,不可能害她的,她如果因此怪我,这还真难办。”
王阳明这才明白,经历了艰难,才会懂得慈悲,有了慈悲,才能更好地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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