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商量定了后，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要晚饭了，庄凌云对牛牾驷说今天自己在街上遇到老朋友赵有义，托他找对象的事儿。

　　牛牾驷一听，眼睛都大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还有心思说那些事儿，先放放把，把现在就要发生的事儿先解决了再说。”

　　庄凌云还能说什么，晚上两人睡在床上，东南西北地聊了一会儿后，谁都没有睡意，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庄凌云翻身爬起来，点亮油灯，坐在床头，叭叽叭叽地抽着烟，明灭的烟头在微弱的灯光下一明一暗地闪着，如同一只超大的萤火虫。

　　庄凌云一则是担心战斗真要是打起来，如果真有不明真相的鸟枪会的队员裹进去参加的话，要如何阻止他们；二来也担心牛牾驷的事儿，这对象找来找去，找了这么久了还没个着落，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呢，却偏偏又遇上这等事儿。

　　“你在担心什么呢？”牛牾驷虽然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他听出庄凌云的呼吸不是一般的沉重，就知道他一定有心事。

　　庄凌云嗯了一声：“还不是担心你的婚事儿。现在房子修好了，就等着着把对象确定下来，就可以结婚了，可是又……”

　　牛牾驷笑了笑说：“你呀，这事儿能急得来么？该来的总归要来的，你现在急也急不出一个名堂不是？快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得赶紧去办事。革命的事儿比找个老婆更重要呢！”

　　“你这话我可不赞成，没有小家，哪来的大家？咱们的奋斗还不是为了有一个舒适安逸的小家，有老婆传宗接代，有孩子继承我们的事业，如果说光革命，却连个老婆孩子都没有，奋斗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庄凌云说起来还有些激动了，把烟斗往床脚上磕了磕，敲得啵啵直响。

　　牛牾驷笑道：“你呀，大道理还不少呢！抓紧时间睡觉吧，等到解放了，天下太平了，还怕找不到老婆么？到时有了老婆，孩子生一大堆，还不知累成什么样子呢！”

　　庄凌云熄了灯，又回到床上，可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嘴里争着要不要读书，又到哪儿去读书。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说赵有义真的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突然来找他们去相亲时，他可以让贺仙凤先帮忙去看着，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这样想着，庄凌云梦里都露出一丝微笑，终于睡了一会儿了。

　　天刚蒙蒙亮，牛牾驷就睡不着了，把庄凌云吵醒后，两人匆匆抹了一把脸，带上一点干粮就准备急匆匆地上路了。

　　走出院门了，庄凌云又赶紧回身，在贺仙凤耳边叮嘱了几句后，这才和牛牾驷赶往东岳庙而去，路上顺便拐去了一个机灵点的队员家里，让他赶往翁山光那儿传信，赶紧把让所有队员最近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前提下不得随意行动的事通知下去。

　　庄凌云他们前脚走了没多久，赵有义还真的就派人来了，叫庄凌云和牛牾驷赶紧到赵有义家去，三人一起去相亲。

　　贺仙凤这下子为难了，想不到这赵有义办事还真有一把刷子，昨天才说，今天就要赶去相亲。这可怎么办，自己一个女人家，虽然说庄凌云临走的时候，让自己全权代办这个事儿，可是自己一个人去也不是办法呀。

　　贺仙凤想来想去，本想说让来人带个信回去，就说牛牾驷最近工作忙，过两天再相亲的。可是一想，又怕夜长梦多，只好决定前往，顺路把方红霞叫人，两个女人一起去看，也好拿个主意。

　　方红霞一听是给牛牾驷相亲，立马就兴冲冲地把两个孩子支到爷爷奶奶那边去，她就和贺仙凤匆匆忙忙地赶去找赵有义了。

　　“牛先生也真是的，这相亲都不积极一点，还叫咱们两个外人去帮忙。”方红霞笑着说。

　　“他们的事情更重要，昨天他们俩一晚上都没睡好，今早天见麻麻亮就走了。我原想推说过几天再相亲的，可是又觉得这事儿怎么都不能再耽误了。今天咱俩就唱下主角，如果那个姑娘真是可以的话，就帮牛先生订下来。”

　　“待会儿相亲时，我们要怎么给人家姑娘说呢？”红霞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咱就照实说呗，本来他们也是工作忙。如果说姑娘是通事理的人，肯定也不会在乎的了。咱们两个人的眼光合起来还能把姑娘看不准么？真要觉得姑娘可以，咱们两张嘴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把姑娘说高兴了。”

　　她们俩赶到约好的地方时，蒋月母女俩和赵有义已经在场了。

　　赵有义已经事先知道牛牾驷和庄凌云不会亲自来了，但是他还没有给蒋月母女俩说，这会见来的是贺仙凤和方红霞，就故作一脸诧异地说：“表嫂，究竟怎么回事呢？牛先生怎么没有一起儿来呢？”

　　贺仙凤打量着蒋月，笑着说：“哎呀，赵老表，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牛先生就住在我家的，今天一早又接到特殊任务，天还没亮就和我们老庄赶往县城里去办事了。我原本以为要过几天才约来相亲，想不到他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带来了消息，咱也不能让姑娘久等不是，所以我叫我红霞赶紧赶来了。”

　　蒋月低着头，虽然说心里有些不高兴，脸红得不得了，但早就听赵有义说过，牛先生是个大忙人，想约到也是挺不容易的。

　　方红霞看着姑娘，笑着拉着她的手说：“蒋姑娘，我们牛先生是很聪明能干的人呢，他今天确实是有事，这才委托我们姐妹俩来给你说一声，你可千万不要生他的气。将来你和他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特别会体贴人呢！”

　　蒋月一言不发地坐着，任凭贺仙凤他们两个怎么说，就是不开口。

　　倒是蒋母脸色不太好看，嘀咕了一句：“工作再忙，这种事儿他自己都不忙，又怎么行呢？”

　　贺仙凤赶紧笑着又解释到：“阿姨，牛先生可不是不守作用的人，确实是因为工作太忙，连自己的事儿都顾不上的人，你老人家要原谅他。今天不能来，也确实是迫不得已。”

　　蒋母哼一声：“什么工作有那么忙？赶得上打鬼子灭土匪的工作么？还说工作忙，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这一抱怨，弄得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赵有义赶紧笑着说：“牛先生确实是有点忙，昨天我在街上碰到庄凌云，就问过的。我也提前就给你们说过，很难得遇到他闲的时候，我原以为他今天能来，想不到……不过，这也没关系的，今天见不着，还有明天嘛，你们说对不对？”

　　方红霞笑着说：“就是，我们看蒋姑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们回去就给牛先生说，告诉他这两天开了会，闲了就赶紧来瞧瞧。”

　　蒋母还要说什么，立刻就被蒋姑娘给挡住了：“没事，就请你们给牛先生说，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我会等到他空的时候再说的。”

　　一听姑娘这么一说，贺仙凤和方红霞对视一笑，她们俩已经知道姑娘的心事了，当即就满口答应，回去就把姑娘的话带到。

　　蒋母拉着蒋月要走，她给三位告别说：“我们先走一步，再见。”

　　赵有义起身送走了她们母女后，回头对两位抱怨到：“究竟怎么回事呢，这么好一个姑娘，牛先生怎么就那么忙，不亲自来一下？”

　　贺仙凤笑着说：“赵哥，蒋姑娘很好呵，现在就牛先生是什么意思了。我们回去后，一定把姑娘的意思带到，我相信他会喜欢她的！”

　　赵有义赶紧解释说：“其实蒋老太太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是这相亲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你们回去就赶紧给牛先生说吧，要是喜欢就把聘礼给送了，一切都好说。”

　　贺仙凤和方红霞往回走时，就开始商量着如何给蒋家送聘礼的事儿了。

　　方红霞笑了起来：“人家牛先生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咋就操心说聘礼的事儿了？再说就算是送聘礼嘛，也得他自己拿主意呀，你我再怎么想，那也是硬逼的鸡婆不抱蛋呀。”

　　贺仙凤笑了笑说：“老庄说过，这件事儿，只要咱们觉得姑娘配得起牛先生，咱就无论如何都得帮他这个忙。你想呀，牛先生在这个地方没一个亲人，咱们总算是他的朋友吧，咱们都不出点力，谁来为他的事儿操心呢？给蒋家送点聘礼，也花不了多少钱，老庄说这事儿无论如何得帮到底！”

　　方红霞还能说什么呢，点了点头说：“说得也是，牛先生为了咱们这一带老百姓的事操心，咱们帮他操劳一点聘礼算得了什么。”

　　“只要牛先生一点头，这事儿就算是成功一半了，也算了了我们的一桩心事！”

　　两个女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往家走时，却不知道远在东岳庙的那片空地上，此时正在发生着什么。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