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心收到瑞华的信，想起他在时，自己过的那些好日子，也着实替他伤心了好一阵子。暗中又派人到瑞华家附近山居察了一段时间，想方设法地打听了很多时候，当他确信瑞华的话没有骗他时，他就只有另外想法了。

　　平时就派手下的小土匪们就到处玩玩小的，弄点零花钱。没有了瑞华的精明策划，那些没有脑子的小土匪们除了靠偷偷摸摸抢抢拿拿，又能弄到什么大事呢？

　　抢了姬老爷的小土匪小四说：“今天我遇到的那个老头，我打听一下，别人都叫他姬老爷，我想他应该还是算有钱的，所以我一直跟着他进了林子里。到了林子里，我见四周没有人才动的手，想不到我正在找姬老头身上的钱时，那个叫牛趋安的人却提着锄头过来了，我就只好收手了，只抢到了他背的一个包裹，我也没看是些什么东西呢。”

　　隐心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算了吧，你们这些人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大事呢？”

　　“大爷，我这次办事办得不好，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隐心嘿嘿地笑了一下说：“我也不奢望你们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什么时候给我弄到了新鲜的，以前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要不然……”

　　小四赶紧说：“大爷放心，我下次一定办到。我听说那个姬老爷有几个女儿呢！他的二女儿嫁给了新阳县城的一个做粮食生意的贾老头做儿媳，只是他那个大女儿，现在还没有婚配，另有一个小女儿，年龄还小。要不然我们就从他那儿想法下手？”

　　隐心笑了：“哦，有的人是不能随便就得罪的，你办事可得给我小心一点，不要把娄子给我弄得太大了！想不到你事情办不好，打听消息还有一套嘛，这就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尝到鲜了，你就自己想法给我弄一个来，让我解解馋，办得好，我有赏，办得不好，我也有赏，你就掂量着办吧。你说的那个新阳县城的贾老爷我倒是听说过，既然他儿子是姬老爷的女婿，家里那么有钱，说不定……”

　　小四唯唯喏喏地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我一定小心去办。你放心……”

　　挥手让小四出去了，隐心伸了一个懒腰，站起了身，准备上床睡觉了。

　　小四有个哥哥小三儿，听说兄弟今天出师不利，差点就被人打了，赶紧就跑来瞧瞧兄弟的情况。哥儿俩在山居里走着，说着今天的事儿。

　　月色下的小三儿和小四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狰狞。

　　小三儿对小四说：“你真要去给他找女人么？你不要命了！”

　　小四愤愤地说：“你没有看到隐心的脸色！我今天差一点就办成了事，可是那个叫牛趋安的是他坏了我的事，我早迟都要找他算账的。不过，你说我到什么地方去给他找女人啊。”

　　小三儿说：“那你想到什么地方去给他找人？”

　　小四捏着拳头，狠狠地一拳头砸在树干上说：“找时间先到姬家庄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树被砸了摇晃起来，在树上栖息的鸟儿被一惊吓，扑啦啦地飞腾起来，一坨坨鸟屎从天而降，落在兄弟俩头上身上，臭气立刻扑鼻而来。

　　小四仰头骂着鸟儿：“妈的，连你们也来欺负人大爷！”

　　军营里，因为杂七杂八的军务，瑞华也忙了一天了，回到房里想休息时，却又想起铁钦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烦躁得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一个头绪，就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牛三妹坐在桌前，看着他一回来连个招呼都不和自己打，在屋里来回地走着，就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有什么事。

　　牛三妹眉头一皱，赶紧给他倒来水：“老爷，你坐下歇歇吧。我看你心里一定有事，是军务还是想我们的儿子了？如果是想儿子，我这心里还有好多话呢！”

　　瑞华挨着牛三妹坐下说：“三妹，你说吧。我先放下我的心事，听听你怎么说。”

　　牛三妹头靠在瑞华的肩头说：“老爷，想来想去，我总觉着你这一步走得也不像是很好呢，这几天我都为这个事想和你说说清楚，可又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你当初对我说，从今往后你要做对得起良心的事，不做那些坏事了。如今，倭寇还在咱们国家横行，可是你们虽说是军队，却不去打倭寇，反而在这儿守着不动。我虽然知道你们不得不服从命令，可是这都是什么事呀，你说你这样做就一定对得起良心么？”

　　牛三妹忧郁的眼神注意着瑞华的脸色，她知道自己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是军队机密的全部，但是从某个侧面来说，瑞华他们的部队守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的，至于说到时的行动是什么，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瑞华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说：“三妹，你知道我心里的苦衷吗？可是一时无法说清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三妹，咱们现在不讨论这些事了，这是部队的机密，有许多东西，连铁钦大哥都是不知道，我又怎么能够知道呢？咱现在是军人，就得服从命令，不妄加猜测。至于咱们未来的路，以后再作新的打算好不好？”

　　“你不要总是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他要是知道了你做的这一切，他会怎么想？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不会像你那么分不清是非曲直！我虽是妇道人家，但我做事却是心里有数，我才不会去做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的！老爷，你再仔细想想吧，你现在的处境，你现在做的事，还有你们随后又进行的大规模进攻……以后对咱们英豪你怎么说？就说你离开了土匪窝，又入狼穴吗？”

　　瑞华忧伤地说：“三妹，你别说了，咱们现在还说不好以后的事是怎么样的呢！”

　　“这些天我也听别人说了不少当前的事，现在明摆在眼前的事是：你们不去和倭寇干，却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你们拿着枪不去多打几个倭寇，却用枪来对付自己人，你们这是人干的事么？”

　　瑞华赶紧拦住她：“三妹，这是部队的事，是国家的事，是男人们打仗的事，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三妹虽然心里有气，但也没表现出来：“那好，我不说你们男人的那些事，我们就说说我们的孩子，你想想咱们的英豪，为了他的未来，你走的路千万要干净啊，知道么？可别留下话柄让后人指责！”

　　“好了，三妹，你究竟要我怎么办？同你私自离开这里吗？还是……”瑞华有些恼了，双手抱住头部：“还是临阵反戈？我真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怎么想的，咱们久别重逢，不但没有多少温馨的话语，相反却如此格格不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疼么？”

　　“现在疼点有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咱就怕将来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那才叫疼呢！”牛三妹耐心地还要往下说。

　　瑞华摆摆手说：“三妹，你就别往下说了，咱们今晚就暂时别说这些好不好？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行不行？你要相信我，我瑞华做事一向恩怨分明，你是知道的！”

　　“好的，我相信你！”牛三妹起身整理床铺，“那好吧，我等着你的答案。老爷，你也累了，休息吧，明天你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呢。”

　　瑞华熄了灯，夫妇上床就寝。

　　半个月亮挂在天空，云层暗白。月亮一会儿在云层里，一会又露出脸来，清冷的月色洒在大地上，也透过窗户洒在房间地上。

　　牛三妹看着温情过后的瑞华睡得那样香甜，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屋里依稀的物件。

　　白天这里的桌啊椅啊什么的，每一样她都粗略地瞧过，与自己家里的那些比起来，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是那么精致漂亮的，今天它们摆在这个房间里，说不定明天打起仗来，它们就会被烧得没有一点踪影。

　　牛三妹眼里的月色由白变红，就好像火焰一样充满了整个房间，自己和瑞华在火海里扑腾着，不管从哪个方向都无法逃脱火焰的包围，她仿佛听到了火焰外的某个角落里，自己的英豪还有那些亲人们在呼喊，在哭叫，可是她却看不到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不管牛三妹如何担心，瑞华身为军人，他还是得干自己的事儿，虽然他把她的话记在心里，时刻响在耳边，可毕竟服从命令是自己的职责，他又怎么能因为牛三妹的担心而不用心自己的工作呢？

　　铁钦虽然看出了瑞华有很重的心事，但不管他如何问，他也不会把夫妻俩的那些话告诉他的，他也只能猜测，自己的这个重情重义的兄弟估计是想孩子了。

　　可是在这样的特殊时刻，就算想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也不可能随便就让瑞华不遵守纪律往家去照顾孩子呢！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