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大地主,求我们的队员做什么事儿呢?这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庄凌云笑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不知道,他们这些大地主,还有那些恶霸地痞,在现在这种形势下,都想努力求自保,想到处去避难。所以史大地主拦住代得成,其实并没有真正要为难他,只是代得成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才着急地把我叫来。”
“那他想找代得成干嘛呢?”牛牾驷一时猜不出是什么意思了。
“史大地主想和家人一起出去躲躲风头,但家里那么大一个院子,却找不到人帮忙看守。于是就想先把代得成唬住,让他乖乖地听话,帮他守一下院子。”
牛牾驷突然就笑了起来:“帮忙守院子就守望呗,用得着用那些话来吓人么?真要是被代得成误解了,弄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收场呢?”
“就是呀。我和代得成去的时候,史大地主赶紧说,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们一家人要出去游玩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这期间,就让代得成帮他守着家里的东西,给他工钱,吃住都可以在他家里,但必须要维持家里所有的东西不被破坏!”
“他们这些人,真要是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这么害怕呢?”
“我倒是觉得,像他们这种屁股上夹有屎的人,哪有不怕呢?都怕革命运动一来,他们不但保不住搜刮来的钱财不说,或许连小命都不容易保住,还能不赶紧逃命么?”
牛牾驷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史大地主这个人,加入了什么派没有?有没有与土匪呀什么的有勾结没有?”
“据我所知,史大地主好像有个儿子一直在GMD的阵营里当有什么官的,所以他根本就不屑于与任何土匪有勾结,而且他也轻易不会随便就与某些人有什么来往。”
“那这一次他说是出去游玩,肯定就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跟着他的儿子逃往其他地方去了。这一逃,要想回来,肯定就不会那么容易了。就算是解放了,让他回来,他也肯定不会随便回来的。”
“为什么?”庄凌云有些不明白,“虽然说革命是针对反动势力的,但像史大地主这种人,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多少为害乡里人的事儿呀。我听代得成说,他们一家人也不讨厌的,平时与众乡亲的关系还算不错的,经常接济穷人。”
牛牾驷笑了笑说:“前边的路是黑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样的事儿发生。再说现在的革命形势,是穷苦人在闹革命。就算我们知道史大地主的为人,但是别人知道么?像他们这种人,只要别人抓住一点什么不好的事件,就肯定有他们够受的。所以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样明哲保身的。”
“这倒也是。我也不认为史大地主就完全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什么都好。我和代得成去找他时,他立刻就拿出一把枪给代得成,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后,就让他过几天一家离开后,让他去帮忙守院子。”
“真是虚惊一场!我一路赶来时,还真怕你们出事呢。”
“对了,你急匆匆地赶来找我,又是什么怎么回事,宴大海他们怎么了?不会是我们拔烟苗的事儿,被人栽诬是他们干得了吧?”
“没有,我猜他肯定也是知道我们拔烟苗的事儿,但是他是根本就没有提那个事儿。听代得成说,史大地主也算是个开明的地主,他也见不得别人种大烟的。”
“那就好,我们现在得赶紧赶去宴大海那儿,去帮他想法处理他那儿的一个秦甲长带人去缴了保长的枪zhi的事儿。”
“什么,缴了别人枪?”庄凌云大吃一惊,“怎么这么糊涂,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毕竟我们是秘密组织,保长怎么说都是政府的人,干出这种事儿,上边一追查起来可怎么得了?”
“对,这个事情现在有些严重。薛长生又在外地,宴大海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我们不得不赶紧过去,与他一起想办法,争取把这件事儿圆满解决,以保证鸟枪会的队员不出事儿,要不然以后的工作就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赶到宴大海家时,他也正就这件事儿着急得不得了。他带牛牾驷他们两人看了一下藏在他家里的两只步枪两只手枪,都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
“老秦他们冲进保长的家里缴这些枪时,纯粹是为了泄愤,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后果会怎么样,也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会给我们的组织带来什么样的结果。现在枪倒是缴回来了,要想还回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要怎么办才能将这件事儿摆平呢?”
宴大海很显然是已经想了很多种方法,估计都是行不通的,所以一看到牛牾驷,就脱口而出自己的着急,希望他能帮忙出个主意。
牛牾驷仔细地想了想后,突然笑了起来:“其实这件事儿,还真的只有等薛长生回来解决了。”
宴大海他们两个都吃了一惊:“怎么说呢?如果薛长生还没回来之前,保长他们就开始行动,拿老秦他们开刀,可怎么办?如果我们一反抗,势必就会一包糟,打起来都说不定呢!但一打起来,保长他们动用的就肯定会是警察或者正规军,我们这些个人拿着只鸟枪,哪里会是别人的对手?”
牛牾驷摇了摇头:“也就是缴了他们四只枪而已,保长他们是不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的。你想想现在各地的形势,对于反动势力来说,他们早已经岌岌可危的。他们所要顾及的还有很多,根本就不可能因为几个端着鸟枪的人冲进去缴了他们的枪就大动肝火,大肆行动,一则说出去他们没有脸面,二来,就算是他们想让上边派人来帮忙镇压抢枪的人,上边也未必就会听他们的!……”
宴大海和庄凌云听得愣头愣脑的,一时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庄凌云问道:“这不是已经上升到我们与他们的正面冲突上来了么?他们就是想对我们下手也是没有任何顾忌了吗?”
“你们想错了,他们肯定是有顾忌的,因为他们很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如何,也并清楚鸟枪会在这一带的活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规模!所以说,拿我看来,如果他们要行动,在他们的枪被缴之时就已经开始反抗了,又怎么会枪都被拿走了,却连屁都没有放一个呢?”牛牾驷分析说。
“对,这都快两天了,他们居然没有人就枪被缴的事儿来找过我们。毕竟秦甲长是因为抗捐抗税先被他们抓去关了两天,这事原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所以说肯定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宴大海想了想,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了稳住他们,不把事情闹得更大,也为了争取在大军到来前,我们这里的那些反动势力不会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先安抚他们,给他们造成一个错觉。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实力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下,让他们稀里糊涂地就会消灭到。”
“既然是这样,就不会给他们还枪了呢!”庄凌云说道,“那还要还回去干嘛。”
“也就几只破枪而已,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让他们有更多的戒备之心,不如让薛长生以袍哥的身份把这件事儿按下去,让他们弄不清楚咱们的这次缴行动究竟是个人行为还是组织行为,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省得他们到现在了还成天想着如何剥削穷人!”
听了牛牾驷的话,两人连连点头。三人就这么商量好了后,宴大海立刻就想办法联系薛长生,让他赶紧回来解决这个事儿。
牛牾驷临行前,告诉宴大海一定要密切注意这几天的事态发展,切不可让队员们擅自行动,破坏了全局的计划。现在鸟枪会的首要任务就是搜集一切信息,配合解放大军的到来,而不是想着凭一点小小的力量去与反动势力对抗,一则这样做了收不到好的效果,二来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无谓的牺牲。
宴大海同意牛牾驷的看法,送走了两人后,他不再那么焦虑了,赶紧派人去通知所有队员,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回家的路上,牛牾驷和庄凌云都轻松了许多。
庄凌云突然又想起了给牛牾驷相亲的事儿:“哎,牛先生,原本说好的那个蒋月姑娘,原来她是有个喜欢的对象的,因为她母亲不喜欢那个人,所以又逼着她来相亲的。咱们那天有事儿没去,幸好她母亲没看到你,要不然母女俩又不知道吵成什么样呢!”
牛牾驷笑了笑说:“我告诉你们别折腾,你偏不信。等解放了,天下太平了,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了,到那时来慢慢找对象不是更好么?现在谁有心思说那个事儿呢?”
“可是……可是……”庄凌云看着他的背影,又实在是不忍心把自己的担心一并说出来。
牛牾驷回头对他笑了笑说:“你放心吧,你是怕我真的回老家去相亲就再不回来了是吧?我是说着玩的,哪里就真的会回去呢?”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