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去往姬家塘的路上,牛趋安累得实在是不行了,可是他还是不能停下脚步,依然急急地走着。
他必须了天亮前赶到姬家,才能休息一会儿后,和贾进一起把姬海青弄进城里去。
等到把老丈人送到城里了后,他又得加快脚步赶回来,毕竟家里就只有两个孩子和若兰,真要有点什么事儿,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就在牛趋安赶路时,贾进到村里借了一辆马拉车,将就套上自己骑来的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一到,天一亮就往城里赶。
牛趋安到姬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了。贾进看他实在是累得不行,就让他赶紧睡了一会儿,一个时辰后,贾进叫醒了他“牛大哥,我们先把爹抬到马车上,然后再把他的东西拿到车上。”
牛趋安翻身就起来了:“好的。”
牛趋安背着姬老爷,贾进在身上扶着他:“大哥,你小心一点。”
两人把姬老爷弄到车上坐好了:“爹,你先坐好,我们这就进去拿衣物。”
姬老爷看着自己的房子,眼里又来了泪水,不禁感叹到:“哎,生活了半辈子,现在离开你了,这心里不是滋味呀。”
几乎是整个晚上,姬若梅都提心吊胆地没有睡着,她猜想了无数个可能,也打了无数个主意,甚至那一刻,她都想独自去往马府见马夫人和马团长了,可是想想又真怕像小六说的那样,对付马团长那样的人,自己一个女人家,怕成事不足。
毕竟办这种事还是男人更有办法,更有尺度,她也就只有耐着性子等着贾进回来了。
姬若梅刚趴在桌子睡着。小六只在门口轻轻地走了一下。
姬若梅就醒了,她见小六的身影,就叫道:“小六,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天亮了,我正准备开店呢。”
“怎么老爷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他不会一天一夜都不回来的。”
“拿我说呀,老爷昨晚没有回来,也不一定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许是谈生意也说不定,毕竟老爷经常晚上不回家的。”
“乡下能有什么生意可谈?可是又是什么原因他不回来呢?”
“你想想,他们三翁婿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这一次聚在一起呀,肯定是一个不醉不罢休了,当然就误了一天了。”
“哎,但愿是吧。可是他这一喝酒,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还不回来呢。”
“如果没有错的话,少东家今天上午一定会回来的。”
姬若梅长叹一口气说:“他回来了就好了。四妹的事就有得解了。”
整个上午,姬若梅虽然守在店里,可心思却总是心不在焉。
再加上店里也没有几个客人,即便是有偶尔有个客人来光顾,都是慌慌张张地买了东西就走,甚至有人悄悄地告诉她,一定要注意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城里就会暴乱……
姬若梅一听到这些言论,就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
终于小六跑来告诉她说:“少奶奶,快,少东家回来了。”
姬若梅立刻就站了起来:“哦,这里交给你了,差不多就把店门关了,别再出什么意外,我过去了。”
姬若梅地往家里而去,她一路都在担心着,走得一头是汗时,终于到了家里。
贾进和牛趋安刚把姬老爷放到床上,姬若梅就进来了。
姬若梅还在屋外就大声地说:“老爷,不得了了,四妹……”
姬若梅进屋一见牛趋安在屋里,又见父亲也在屋里,且在床上,她赶紧走向父亲。
“牛大哥,爹这是怎么了?”
牛趋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姬老爷说:“老二,我跌断了腿。你刚才说你四妹她怎么了?”
“爹,你的伤严重不严重?”
“没有什么的,你放心,我已经接好了,你四妹……”
姬若梅眼泪都快急出来了,看着他脚上包来粽子一样:“真的没有问题了么?”
姬若梅看着贾进和牛趋安,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牛趋安说:“爹的腿真的已经接好了,只是现在他要多多地休息。你说四妹她怎么了?”
“四妹她昨天和同学一起去游行,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警察抓起来了。”
所有的人都一惊。姬老爷说:“这个老四,一天到晚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老是闯祸。”
姬若梅忙说:“爹,这一次应该不只是老四的原因,因为听说警察抓了好多学生呢?”
贾进皱着眉头说:“昨天早上我出城门时,看到有人游行,难道就是他们?”
姬若梅说:“听说是倭寇发起了全面的侵华战争,他们就去游行了。”
“这是爱国行为呀,警察凭什么抓人呀。”贾进实在是想不通了。
“我怎么知道呀。我昨天也是关了店门在家守着金儿的,是小六去看了,他亲眼看到的。”
“过一会儿我就到马团长那儿,问问她,然后让他帮忙把四妹找回来。”
姬若梅又问牛趋安:“大姐是不是要生了?”
“可能就这两天呢。”
“你快点回去呀。要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怎么办?”
“没有什么,我来的时候已经给我大哥大嫂说好了,请他们帮我看着一点若兰的。”
“你也得早一点回去才行呀。”
“我想看到四妹安全了我才能回去,要不然又带回去一个提心吊胆的消息,可怎么行。”
“我这就去找马团长,希望能在今天把这事情解决好。”
贾进到门口叫了一辆人力车,就直奔马府而去。
马府的人自然是认得贾进的,告诉他说:“马团长今天一大早就走了,现在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贾进只好又匆匆赶往马团长的办公室。
贾进问站在门口的兵:“我是马团长的朋友,我现在想见他,他在吗?”
士兵说:“马团长今天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呢。他昨天回去得很晚,现在他还应该在家里吧。”
“我刚从他的家里来,他没有在家的。”
“那就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
“问你一个事,你知道抓学生的事么?”
“我知道啊,就抓了几个带头的学生。”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里边有没有一个姬若菊的学生。”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他们现在应该关在什么地方?”
“我不清楚。”
贾进搓着手,来回踱着步:“现在麻烦了,马团长又不回来,我应该怎么办?”
“那你先等等,说不定他就快到了。”
就在贾进在马团长的办公室等他时,在警察局的牢里,被抓的学生一个人关一间屋子。
一个人正对姬若菊进行登记训话:“你们游行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对治安形成威胁呀。”
姬若菊针锋相对地说:“我们怎么就形成威胁了?倭寇对我们国家形成那么大的威胁,你们怎么就不去抓他们打他们杀他们,你们就知道抓几个学生逞逞威风!你们这叫什么样的本事?”
那人怒叫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敢那样和我说话!”
姬若菊冷笑道:“本姑娘叫姬若菊,一个女中的学生,昨天在抗RI游行时被你们抓来的,怎么样?本姑娘的话让你受不了么?”
“老子战场都上过,你那两句话就会让我受不了?真是笑话!老子提醒你,干什么事都得用脑子,不要不动脑子就乱来,那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看你们倒是没有长脑子,抓起学生来了,你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才是亮的,说不定现在早有人对你们进行抗议示威了!”
这个时候的警察局门口。一大批人举着:“打倒倭寇”,“游行没有罪!”“快放了学生”等标语站在门口喊着口号。
群众的情绪很激昂。站在门口的兵一动也不敢动。
贾进从马团长的办公室出来后,一个人在街头匆匆地走着,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人。
他走到警察局门口时,见有很多人围在这里,就挤了过来。
贾进问一个人说:“是不是昨天抓的学生就关在这里?”
“就是,他们抓了十几个学生,把他们关在这里快一天了。”
“那要找当官的要他放人呀!”
“当官的面都见不到,找谁去呀。”
贾进径自走到门口的兵面前:“我是马团长的朋友,我现在想见他,他在这里么?”
“他不在这里。”
“你们这里今天谁说了算。”
“李副官说了算。”
“我就见他。”
士兵带着贾进向里边走去。
士兵把贾进安排来坐到桌前,又给他一杯茶说:“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你说一声。”
贾进在新阳县城里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富商,再加上他与马团长的友谊,所以一般的人都知道关于他的故事。他只要亮出自己是马团长的朋友,还少有人敢随便得罪他的。
这会子他坐在这里,听着外边此起彼伏的群众的呼声,心里总不是滋味,自己可以用手段救了姬若菊,可是其他的学生呢?如果他们没有背景,谁又来救他们呢?
想想这世道,贾进禁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