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兰笑着说:“你就知道玩儿,可是你知不知道外边的许多事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太平呢?”
姬若梅点了点头说:“四妹呀,小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容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多个心眼儿。俗话说得好啊,别只看到贼吃肉却看不到贼挨打啊!”
马团长和贾进坐在前边另外一辆车里。
两人从一上车那会儿就一直交谈着彼此对时局,对社会,以及对生意场的看法。
马团长说:“贾老弟,你对现在的局势怎么看?一直以来,到处都在打仗,这样动荡的情况下,你就没点其他想法?”
贾进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们在外边跑,对现在的时局还是听到不少的,这对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说,时局的起伏与平静是很重要的,直接影响到我们的收益,所以时时我们这些人都要聚在一起打听打听局势的发展。”
“那你们听说了最近国内的情况没有?”
“听到了一些,现在不正在剿匪么?”
“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贾进笑道:“那些都是国家大事,对此哪能有太多看法?我就一个小民而已,只管做我的生意。要说出钱的事儿,我也从来不会含糊,只是真要让我上前线,恐怕……”
马团长哈哈地大笑起来:“贾兄弟你真的是太精明了,老兄我不及呀!”
贾进一脸尴尬地说:“马大哥说什么话,你是官场中人,和我们这些闲散之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贾兄弟,说句实在话,你也知道现在的时局是日本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而国共两党的合作还存在着问题,那又怎么能一致对外呢?我就在想呢,我们这些当兵的,你说应该怎么办,去打日本人,还是打自己的同胞呢?”
贾进一脸困惑:“哦,马大哥你心里愿意去打谁呢?”
马团长坚定地说:“自然是打日本人了,你没听说他们在咋个的国土上干的那些坏事么?是个中国人都痛恨得不得了!”
“那你们就去打呀,可为什么……”
马团长长吸一口气,哎了一声说:“形势你不是不知道,咱是军人,一切都得听指挥的,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贾进点点头,没有说话了,他望着路边一闪而退的景色,一棵棵树木像一个个士兵一样地站着,威严而静默,没有命令,他们就能原地站着,永远也不能动一下。
树木在贾进的眼里幻化成士兵,风吹着树木,向一个方向摇摆,就像一个个士兵在向前冲锋。风吹来的声音变成了士兵的呐喊声……
出门时,还是有太阳的,这会儿去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了一团厚厚的黑云,遮住了太阳,天地之间失去了明亮之色,就像贾进的心情一样,压抑得不行。
几百里外的部队里,瑞华在操场上检查着士兵的训练情况。
风不大,雨也不大,但是士兵的情绪都不是很高,一个个都慢吞吞,懒洋洋的样子。
瑞华生气地叫停:“你们这叫什么训练?哪有当兵的样子?”
他见大部分士兵都埋着头,又激动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一阵雷声响起,狂风猛地吹来,将他的声音吹向很远,远处的山谷里传来回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天晚上,瑞华的房间里,他坐在桌前沉思着,一双坚毅的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杯,看着在里边沉浮的茶叶,牛三妹就坐在他身边。
瑞华突然抬头看着牛三妹,动了动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后,他凝起了眉头。
牛三妹幽幽地说:“你还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还有什么责?连自己人都要打,部队里说不定就有你的亲人,你拿枪的手不发抖么?”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说了叫你怎么办,可是你又不听我的,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铁大哥对我那么好,我怎么……”
“又是你的什么土匪意识在作怪,我真的不明白,你以前错了你都知道改,现在怎么就这么固执,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们的儿子现在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我回去后要是告诉他,他的爹爹现在是个比土匪还凶残的人,他幼小的心里怎么想?”
瑞华看着牛三妹,眼里看到了小小的瑞英豪的笑脸。
牛三妹继续说:“我若是告诉他,你爹以前做土匪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还只是支使别人干坏事,还没真正拿起刀枪杀人过,可是你爹现在是端着枪不去杀倭寇,却对着更多的同胞开枪!”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去打倭寇?”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以为你们将要做的那些事儿,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么?”牛三妹听来的消息可不只这些,只是虽然听说了,但却没有找人证实。
两口子虽然有许多的争执,但是在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是相当深厚的。一想起英豪,两人总不免感叹一番。
一躺在床上,牛三妹却是久久地不能入睡,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她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儿子英豪在向她奔来,在叫着妈妈,在哭得好伤心……
牛家院子里,牛趋安从外边干活回来,放下农具就往厨房而去,三个孩子围在石桌前玩着。
瑞英豪和牛向光,牛向顺在石桌前用石笔写着字。
瑞英豪说:“光哥,你看我写的我的名字写对了么?”
牛向光一看说:“我觉得你好像多写了一笑了,豪没有那多的一笔。”
牛向顺看了后说:“他写对了,有那么一笔的。”
牛向光说:“没有对一笔,就是没有那一笔。”
“你们别争了,等阿姨来了,我问她行了。”
“就是,姬阿姨已经几天没有到我们这儿来了,我好想见到她呀。”
“我们去叫二舅把她接来,就让她不走了,行不行?”
“可能不行的,爹说,要等到我叫她娘的时候,她才能不走的。”
“她一来你就叫他娘,我就叫她二舅妈,她不就可以不走了么?”
“我爹说还没有到时候呢!”
“要到什么时候?我好想我的娘呢,也不知道她和爹爹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也想姬阿姨,她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来,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走的时候说过两天她就会来看我们的,可是……”
三个孩子的对话清晰地传进厨房里,正在准备煮饭的牛趋安愣了愣神,叹了口气。
牛趋安可不知道,这个时候,在新阳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路段,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姬家三姐妹正在看着热闹。
最大的劝业场门前的热闹非凡,车来人往,有人进去,有人出来;有人一脸笑容,有人老大不高兴。
姬家三姐妹穿着好看的衣服装,手拉着手在人群里走着。
茶楼里人声沸腾,小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姬若菊看到首饰行里的女子都在挑着漂亮的首饰,忍不住眼馋了。
姬若兰看到了四妹的表情,拉了她一下,瞪了她一眼,她一下子就脸红了。
路过布行,看到里边的人们在选着自己喜爱的布料。
姬若梅对姐妹说:“大姐,走,到这家绸缎庄里去看看,一定有你喜欢的料子,平时我都是在这里买衣料的。”
小二一见进来三个女子,就热情地招呼着。
老板见进来的三个女人中有一个熟人,就说:“贾夫人你今天需要一点什么?我这里有一批新近才来的好料子,包你一定满意!”
姬若梅笑着说:“我是陪我大姐和妹妹来选衣料的,有什么好看的衣料都给我们介绍介绍,要是她们看上了,你可得给我最优惠的价哦。”
老板答应着,一脸热情地给她们做起了介绍,三姐妹把衣料在身上比划着。
就在这个时候,便装的马团长带着一个兵,在街上闲逛。
士兵看见了绸缎庄里的姬家三姐妹,就对马团长使眼色。
马团长回头一见姬家三姐妹,立马就笑了,随即他进了绸缎庄。
三姐妹正在认真的看着布料,还没有注意到马团长的到来。
老板看见来了客人:“请问这位客官,你需要一点什么?”
马团长哈哈一笑:“我看见熟人在这里买东西,就进来瞧瞧。”
姬若梅一听是马团长的声音,就笑着回头说:“哦,是马团长呀,你今天也到这里来买衣料给你的两个夫人么?”
马团长笑着,眼睛却不停地盯着若兰看:“她们的衣服她们自己知道买,根本就用不着我操心呢!你们……”
姬若梅说:“我们三姐妹今天想买点衣料的。”
马团长大方地说:“哦,今天你们三姐妹的开支就记到我的账上。”
姬若梅打着哈哈,在他胳膊上一拍说:“那怎么能行呢?”
“有什么不行的?就算是我送给你大姐和四妹的见面礼吧!”
“马团长,谢谢你了,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不能再接受你的礼物了。”
“哎,这样说就不对了,我送你们礼物,是我的心意,你们怎么能不接受呢,是不是看不起马某人呀?”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