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到陆丰就马不停蹄的赶往碣石镇,到达小镇之后没有休整就开始四处走访。此时暮色将至,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进展。父女两人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休整之后,再作打算。
这个镇子不大,也没什么像样的宾馆。两人只好选了一家干净的小旅店落脚。旅店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净利索。前院的空地上栽着一些本地常见的花草。虽不是名贵品种,可是长的郁郁葱葱,颇有几分野趣。
花草的掩映下摆着几张石桌,边上还有几把藤椅,看着倒像是个喝茶吃饭的地方。询问之后才知,店家还真的可以提供餐点。安乐父女早就累了,干脆交钱搭伙吃饭,省的跑来跑去费神。
晚饭就是当地的家常菜。口味偏淡发甜,父女两人都吃不习惯。身在异乡,也没有那么多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要是不合口味,我再给你们做。”见他们吃不惯,老板娘开口说道。
安家父女连连摆手示意不用,只说自己是外乡人一时吃不惯这里的口味。
老板娘也没坚持,反倒以此为突破口开始闲谈起来。生意人都自有一套套话技巧,安乐父女也半真半假的回答。场面上,有问有答,看着倒是挺热闹。
“你们怎么会跑大老远的来这儿呀?”
“我们是来找......”安乐踢了踢父亲的脚,截住了他没说完的话。
“我们本来是投奔亲戚的,来了却联系不上人。现在也在发愁呢。”安乐苦着脸,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一带我都熟,没有听过你们这种口音。你亲戚叫什么呀,我给你们问问。真的,我地头熟,给你们问问。”老板娘接连说了两遍,显然不是随口一问。
“找的是我一个远方表哥,他小时候就跟我表姨来南方生活了,口音跟我们不同。”安乐又把那骗子的样貌大致描述了一遍。
像安乐这样来淘金的外乡人,老板娘见多了。见她描述的如此清楚,老板娘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防范,神情和缓不少。不是老板娘反应过度,而是大家都靠洋垃圾生活。为了自己的日子,不得不万事小心。
戒备心一放下,谈话也轻松起来。老板娘甚至开始关心起对方以后的打算。
“来这儿已经花了家里不少钱,赚不到钱我们也没脸回去。我明天就去找事做。”跟安父对视一眼,安乐已经有了决定。
吃罢晚饭,安乐父女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好,安父就小声的焦急询问,“刚才你为什么要说假话。说不定能从老板娘这里知道点什么呢?”
“也有可能他们是亲戚,那骗子直接跑了。”安乐叹了口气,“爸,这里的人每天都游走在灰色地带,我们必须小心一点。”
“我想好了,明天就去黄老九那里做工。”
既然外面看不到情况,那她就打入敌人内部。只要进到作坊里面,不愁找不到骗子的踪迹。
安父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安乐,“我不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就是砸锅卖铁堵窟窿,我也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作坊里都是些脏活,那是安乐这种小女生干的。他辛辛苦苦把女儿培养成了大学生,要是不小心染上什么病菌,安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要去也是我去。”
“你在外面接应,一旦发现那个骗子,就立马让警察来抓人。”安父不放心的交代着自家女儿。
安乐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劝说父亲。她理解父亲不想自己涉险的心情,但是,这件事的主动权并不在他们手里。
能不能进去作坊,关键在对方。从安乐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作坊里一般招收的都是女工。男工用的很少,只有扛包这种重体力活才会从外面找壮劳力。从概率来说,她成功混进去的概率远远比父亲高。
道理安父也明白,只是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身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办法这么做。他不能忍受自己置身事外,却让自己的孩子冒险。
手机发出一阵震动,正是安母打来的电话。报过平安之后,安乐就把电话给了安父。电话里安母的声音明显有几分慌乱。
“找到人了吗?袁大姐今天上门了,她来找我要钱。我找了个借口把她支走了。孩子爹,明天她要再来,我怎么办呀?”
“你别急,事情肯定能解决的。别急,万事有我呢啊。”面对慌乱的妻子,安父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着。
“我怎么能不急。欠了那么多钱。与其以后拖累孩子们,我还不如喝药死了干净。”一想到会连累自家孩子,安母就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听着老妻说出这种话,安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跟着自己苦了一辈子,老了还得受这种煎熬。安父本能的就想说点什么让对方安心。
“孩子娘,你别急。今天我们已经找到地方了,明天我们就去把人找出来。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得到对方保证后,安父这才长舒一口气。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给安仁拨了电话,让他这几天回家住。多留意安母,别出了事情。
等到一圈安抚下来,安父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床上。为了稳住妻子的情绪,他不得不说了那些话。万一明天混不进去,他又该如何交代呢?
“爸,你就让我试试吧。我们只是去找人,跟他们也没有利益冲突。再说,骗子没见过我,就是面对面,他也看不出来。”
“我保证,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头,我就立刻脱身。”眼见父亲有几分松动,安乐赶忙发誓表忠心。
“你要保证,不逞能。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安父紧紧抓着安乐的手,力度大的几乎把她骨头捏断。
忍着痛意,安乐点了点头。
机会就在眼前,她一定要试试才甘心。
见女儿神色坚定,安父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然后就拖着身躯到走廊上抽烟去了。他本该是为妻女挡风遮雨的大山,现在却要儿女为他们奔波。
他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重生九零年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