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安乐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虎子母子。安乐用左手推的,虎子说的右手,连左右都傻傻分不清楚,也胆敢点亮权术技能点。众人也是一阵无语,果然像安乐说的那样,栽赃这活儿也是要智商的,虎子明显是欠费状态。
“这能说明啥!虎子还是个孩子呢,吓着了一时没有分清。你不要想着,这样就可以赖掉。”四婶见势头不对,急忙往回找补。
二爷爷跟三爷爷对视一眼,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说是商量后事,他们以为保山家的不行了呢,结果是为了几棵树。年纪一把也不嫌吃相难看。一转眼又冒出个蓄意推人落水事件,几句话就被问漏了馅儿。要不是看学农本份,安仁又有出息,都不想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三人一对视就想把这件事赶紧了结。安乐自然把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看的分明,知道这是准备和稀泥的节奏。安乐却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糊弄过去。
“爷爷!叔!乐乐求你们给我做个见证。事情到底如何,是非曲直,今日自有公断。”乐乐面向座上三位主事人郑重鞠了一躬。看乐乐如此郑重,他们只得止住想说的话。安父安母看女儿如此,都想到之前乐乐说为救虎子反被推下水的事,难道这孩子是有什么证据。四婶面上却是一阵不自然,心里隐隐不安。安奶奶却是一脸不耐,心想这孩子又做妖蛾子,可是他三爷爷没发话,自己又不好出声。
安乐不管众人作何感想,只紧盯着虎子,一步步走向他,走到虎子近前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差一点我就死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吧。冷冰冰的水不停的灌进来,耳朵鼻子嘴巴都是水,想喊喊不出来,想吸口气却呛得肺管子生疼,想浮起来却踩不到底。身子一浮一沉,只能不停挣扎。下一秒就可能沉入水底,再也上不来。你知道那感觉有多可怕吗?老天觉得我冤,它不要我死,又把我送回来了。我的好堂弟,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好心好意把你救上来,你却把我一脚踹进河里!”安乐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虎子,鼻子尖都快碰到了虎子的脸。
“你......我......我没有......不是的,我没有.....”虎子记起了那天,到处都是水,肺都要憋炸了。吓得哆哆嗦嗦的直往他妈怀里钻。
“别胡说,虎子他没有,是你推的他。”四婶的声音隐隐发抖,带着惧意。四婶也不想这么怂。原本想说“你没害他,为什么要救他”,多威武霸气。奈何安乐的怨气实在太强,四婶感觉自己周围一群黑色小人叫嚣着要自己偿命。
“你妈说的对害人是要遭报应的。活着要被抓去坐牢,一辈子都被圈在牢房里。死了要下地狱,剥皮剜心受尽折磨。只有坦白,才能少受罪。虎子你想好要选哪条路了吗?”安乐可没时间管四婶怎么想的,她要抓紧时间,进一步压迫虎子,给他更大的压力。
安奶奶本想呵斥安乐让她别瞎说,可是看着安乐满脸狰狞之色,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竟有些瘆得慌,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以为没有证据,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可老天它不答应!它给我留了证据。我要谢谢你那一脚。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河边的土又软又稀,往上爬的时候总是粘脚。想起来了吗?你鞋子上粘了泥巴。苍天有眼,那泥巴留了个鞋印子。你想不想看看。我要用这件衣服,把你送进监狱,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听说有的犯人最爱打小孩,你说你会不会挨打?会不会被人抢走吃的,活活饿死?会不会......”
“你别吓唬人,一个破脚印子能说明什么。又不能说话。”四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咬牙反驳。
“脚印子——这在刑侦学当中可是属于痕迹鉴定。足迹鉴定懂不懂?就这么一个脚印里含着多少信息,你们知道吗?性别、身高、体重、年龄、走路特点、有无残疾、鞋的质地、产地、新旧程度、到过哪些地方……所有这些警察都能从鞋印里看出来。一排查就能找到你。到时候给你铐上手铐,关在小黑屋里面。先饿你两天,连口水都不给你喝。只要你一想睡觉,就把你叫起来。就你这样的,用不了两天你就......”安乐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刑侦手段,不断恐吓虎子。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踹你,我,我太害怕了,就想赶紧爬上去!我没想到会淹死人。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乐乐别抓我,我不是故意的。妈,你快跟......乐乐说......说我不是故意的,叫她别抓我。别抓我!”四婶听见虎子全招了,万念俱灰,一下就歪到地上去了。
“我可怜的闺女啊!你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好心好意去救人,却被冤枉成凶手。我苦命的闺女啊!”安母一把抱住安乐,放声痛哭。借着母亲的遮掩,安乐长长出了口气。昨晚偷偷伪造了脚印,仓促之下并不完美,而且三爷爷眼光毒辣,不到万不得已,安乐并不想拿出来。还好虎子年幼不经诈,先松了口。
“嚎丧呢!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不就是掉水里了,死了吗!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事情,用的着上纲上线的。乐乐你是姐姐,凡事要让着弟弟。心眼子不要跟针鼻儿似的,一点事就记在心上,不依不饶。这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老大,虎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小子就是皮。老四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啊!你可不能伤了老小的心。这都是亲兄弟,可不兴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安奶奶快言快语的吩咐着。
安奶奶寻思:老大一向孝顺听话,只要老大不追究,老大家跳脚也没用。就是自个儿大孙子要生气,可哪有事事齐全的。至于安乐一个丫头片子,根本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耳边安奶奶还在絮絮叨叨的讲述,安父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袋里不断回响着闺女的话,仿佛又看到:闺女惨白着脸浑身湿淋淋的样子,闺女浑身发烫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他一直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闺女,在冰冷的水里曾经那么无助的挣扎,那么害怕那么无助。一次次挣扎着想要活下来。自己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女儿。想起闺女昨天声嘶力竭的朝自己喊“你管过吗”。安父心里就钝钝的痛。是不是自己一向的纵容,才给女儿招来如此祸事。
“老大我跟你说话呢。别为了个丫头片子,搞的一家子不安生。”安奶奶嗔怪。
“妈你就不觉得亏心。乐乐也是你孙女,差点就淹死了。”安父木木的顶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把虎子抓走,让你四弟绝后。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安奶奶吼道。
怎么办?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只知道他的女儿差点就死了,虎子是老四的独苗苗,乐乐也不是路边的石头。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舍了性命去救人,没人感激反被说成是凶手。闺女憋气,闺女委屈。他这个当爹的必须给闺女出口气。
“乐乐,你是什么想法?说出来,三爷爷我给你参谋参谋。”三爷爷暗道老四一家不靠谱,要是自己的孙子非吊起来打一顿。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虎子恩将仇报见死不救的名声传出去,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老安家在村里也不好做人。
“乐乐,这回你受委屈了,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不管什么,爸这回都依你。”安父狠心扭头不看安奶奶的脸,小心翼翼的对安乐说道。
“那三爷爷我就不客气了。首先,四婶冤枉我这件事,必须给我赔不是。之前有人传,虎子是我害的,我要四叔四婶备礼登门当面道谢,把那些无聊的传言压下去。再一个我们姐弟相亲相爱,为了救虎子,我又是落水又是发烧,奶奶也该多出去说说,省的别人以为我们这一支不友爱。至于虎子,我看还是玩心太重,要压压性子。把学过的课文抄十遍,写完了送过来我检查。三爷爷您看这样成吗?”
安乐也想过把舍命救虎子却反遭诬陷的事宣扬出去,只是最后还是作罢。不是安乐圣母,只是家丑不可外传。三爷爷他们虽然心疼她,却不会乐意看到安家成为别人的谈资。就算宣扬出去,虎子毕竟年幼,不过是被人议论一段时间,不痛不痒逞一时之快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拿这件事在三爷爷他们面前刷刷好感。也许以后还有用处。
三爷爷还怕小姑娘只一心求公道,要求把落水事件内情公开,自己只怕还要费番口舌。现在来看这小丫头却聪明的很。让老四家备谢礼上门,直接就把谣言击破。让保山家的宣扬她救了虎子,给她刷了声望。至于让虎子罚抄课文,老人家只当是安乐的恶趣味。学农倒是养了个好闺女。 重生九零年代末